耳了,哪怕是他被骂过太多次,可生身父亲说出这个词儿的时候,祝长安却难以如以前那般过耳既忘。
“那对你姨娘呢?”
顿了一顿,他答,“也不甚温和。”
“无妨,往后总会好许多的。”宿欢柔缓着声音说话时太过惑人,而她轻轻拂过祝长安颈侧的气息也是温柔缱绻,让他不禁又揽紧了些她的腰身。
待将他送回祝府,宿欢方才吩咐车夫再回去。
路上被拦却是预料之外的。
她掀开小窗锦帘往外探首看去,瞧着那一身儒衫的青年,眉梢轻挑,“不知阁下因何拦我马车,所为何事?”
“某……”
“如若耽搁了我的事又该怎样是好?阁下看不出这是进宫的路么。”宿欢眉眼轻佻,语气却是怠慢的很,“既来都来了,便上车肉偿后再详谈罢。”
“这……”
“阁下也该清楚宿某的性子。要是你从了我,或许我还能听得下你的来意。”她三两句阻断了那人的话音,看着他惊怒交加的面色笑得戏谑,“阁下倘若不识趣,这马车碾过去便不干宿某的事儿了。”
“阿大,驾车。”
淡淡撂下几个字,宿欢松指放下锦帘,轻嗤一声以示不屑,在路过那匆忙躲开的儒生时还开口讥嘲道,“四皇子手下的门客便连‘忍辱’都做不到,谈何‘负重’?”
饰金点翠的马车驰驱而过,惊起尘灰一片,让那离得近的某人落得个满身狼狈,被呛得咳起来。沉着脸立在原地半晌,他不知咒骂了些甚,方才拂袖而去。
…………
宫里该如何便还是如何,唯独今儿添了不少药味,以及那较之殿外太过暖和的温度,让宿欢略有些不适的蹙了蹙眉尖,却也不曾在楚旧年面前露出来。褪下轻氅,宿欢见他正认认真真的批阅着奏折,便并未打扰,默然候在一旁,待他停下再上前。
“往常你该扑上来胡闹,如今竟也长大了。”他未过多久就搁下笔,轻叹着朝宿欢抬首看来。楚旧年眉眼温柔,哪怕此刻衣冠严谨,并不似前几日那般青衣儒衫的温和儒雅,可在看向宿欢时,眸底情绪却是纵容而温软的。那明黄色的广袖长袍威仪甚重,却被他清癯的身形衬得添了些许文气,连带着朝宿欢展颜而笑时,也愈显风华浊世,“每每看着你,便发觉我已垂垂老矣。”
“陛下万岁万万岁。”她将话接的圆滑,言笑晏晏的向他走近,随即便去牵住了他微微泛着凉的手指,握在掌心里,“您近来身子如何?”
对楚旧年的病况宿欢又怎会不清楚,问这话是图个心安。
被她触碰时楚旧年略微怔住,而后低下眸去看她温软秀气的素手,倏然觉得自个儿卑劣至极。他抬首扬唇,唇角弧度清浅,笑意温和,“尚好,无需忧心。”
宿欢说,“那您呢?”
楚旧年任由宿欢为自个儿捂着手,便柔和着眸子去看她,仅仅是察觉她并不厌恶他,已是满心温软了。他看着眉眼清秀的小姑娘,想着自个儿还能撑多久。三年、五年,抑或三天、五天。搁在心尖儿上宠了这些年,又哪里舍得让旁人欺负了去?
“陛下?”顿了一顿,宿欢轻声唤他。楚旧年看着她的目光让她心底发软,随后堪称放肆的抬指去抚他鬓角霜色,眉尖轻蹙,“您得多顾着些自个儿的身子。”
“将这些丢给琢之,你该又要来埋怨我了。”楚旧年心思透彻,惯来清楚那些却从不多言,如今下意识说出这句略带醋意的话已是让他有些不自在了。看到宿欢默不作声,他便扯她坐在自个儿腿上,从她身后往前揽着她,低柔着道,“无妨的,我不累。”
“质疑您是我的不对。”宿欢轻叹着认错,话音落下了又转过身将他压在龙椅上,佯凶眯起眸子道,“那您一言不发毫不解释,又是为何?”
若这是床笫间的情趣,那楚旧年便是个无趣至极的人了。他半点儿不挣扎反抗,顺从又温和的倚靠在镶着珠翠的椅背上,哪怕被硌的脊骨发疼也分毫没让宿欢察觉,甚于看着她眸底隐隐的担忧,眉眼间都是笑,还不忘和她说道,“哪怕告诉你们也无用的,我也不曾想到他竟真的会回来。本想着掩人耳目便也罢了,熬到哪天我病逝,琢之再登上皇位便好,又何必多此一举,与你们讲这些呢。”
“那为何当初不……”抿唇迟疑了霎那,宿欢还是问出了口,“赶尽杀绝?”
“傻姑娘,你叔叔与旁人是不一样的。在你爹心里,亦舍不得真要了他的性命去。这般,我俩一合计便将他赶到偏远郡县,赐了封地王位,也好不负疚。”他既有耐心的答着,语气和和缓缓,显得那本就清柔的音色愈发好听了。哪怕与宿欢有了那般关系,他在对着宿欢时总还是以长辈自居,唯有此刻抬手去抚她的面颊时,才见几分男女间的亲昵,“如同这回他回了京都,哪怕对我也不过是冷眼旁观,对你则更会心软一般。”
宿欢愣住,略微不解。
“此间之事许是另有隐情,许是他不甘心,卷土重来。”指下触感温软细腻,女儿香气清淡,惹得楚旧年语气愈柔,“待多年后尘埃落定,倘若琢之入得金銮。”
停顿霎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