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跟在后面。而阿朗一声不吭地,也抱着匣子跟了进去。
方朝清看着也跟进来的阿朗,顿了下,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甄珠。
他没有坐下,就那样站着对她道:“我……还未跟你说过我的来历吧。”
甄珠眼睛一眨,连忙点头。
相处那么久,她也只是知道他姓名,知道他是这悦心堂的老板,知道他已经娶妻。其余的,几乎一无所知。
方朝清笑,只是笑里带了苦涩:“我的来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
“……我祖籍南阳,出身的方家也算当地郡望,祖父曾官至宰相,父亲时任户部尚书。而我妻珍娘,其父正是当今崔相。”
甄珠瞬间瞪大了眼。
就算她再不了解古代,也知道宰相是什么,方朝清这出身,分明是顶级权贵子弟,而且不仅他自己出身好,妻子更是顶级的大家闺秀。
可是,这样一对出身的夫妻,居然会窝在洛城,开一家小书画铺子为生?
方朝清继续轻声道:“不过,如今说这些都无用。因为一些事……我已经被方家逐出宗族……”他轻轻看了甄珠一眼,却见甄珠只是微微一愣,脸上并未露出什么鄙夷的神色。
他不由唇角微弯。
继续道:“至于崔家……崔相并不认我这个女婿,因珍娘当年执意要嫁给我,崔相失望至极,直言珍娘若嫁我,便不再认她这个女儿。当年珍娘出嫁的嫁妆,多半是岳母为她积攒下的,嫁予我后,她便再没有回过崔家。”
他苦笑道:“因此,虽说方崔两家势大,于我却没什么益处,非但没益处,甚至还有些麻烦——这些麻烦,便是我要与你说的。”他抬头看甄珠。
甄珠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有鄙夷也没有害怕,只是安静地等他继续讲下去。
方朝清便沉声道:“我有一个异母弟弟,叫做方朝元……”
接下来,方朝清便跟甄珠讲了他以往在洛城经商的几次经历,大致与甄珠听说的差不离,只是只听外面传言,似乎方朝清便是单纯倒霉加无能,但在方朝清的叙述中,他所有的失败经历中,似乎都有另外一个人的踪影,也就是他的异母弟弟方朝元。
比如他开酒楼那次,有客人在酒楼吃饭后差点毙命,之后日日登门闹事,搞得酒楼生意大跌,官府也三天两头上门,最后方朝清不得不将酒楼关了。
原本他只以为遇上讹人的恶棍,然后来才发现,其实是方朝元在背后搞鬼。
之后的布庄杂货油坊等生意,每次的失败似乎都少不了方朝元的掺和,其手段层出不穷,无所不用其极,偏偏方朝元狡猾至极,方朝清虽知道是他捣鬼,却抓不到他具体证据,况且——就算抓到了证据,他也根本奈何不了方朝元。
他是被逐出方家的弃子,方朝元却是千娇万宠的户部尚书家少爷。
听他说到最后,甄珠都禁不住有些可怜他了。
终于笼统地将往事说完,方朝清郑重地对甄珠道:“我要对你说的,便是小心方朝元。最近悦心堂的生意愈发好了,他若再注意到,难免不会使坏,而悦心堂之所以有起色——我也不瞒你,其实还是多亏了你的画。”
“所以我担心,若方朝元再想对付我,会从你下手。”
甄珠“啊”了一声,没想到刚刚还可怜方朝清,这会儿突然发现这火居然还能烧到自己身上。
方朝清安抚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虽然性格乖戾反复,却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只要不过分激怒他,便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知道你的存在,他最可能做的,恐怕是指使人来挖角,破坏我们的合作,若是如此——你不必顾忌我,我们之前的协议,便作罢吧。只要你不再与我合作,他便不会为难你。”
他说着,眼里有些苦涩。
协议作废,悦心堂没了甄珠的画,便回到与之前一样的境地,那么他这几个月所做的努力,也便通通白费了。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然而若不这样,万一真惹怒了方朝元,他发起疯来波及到甄珠,那更是他不愿看到的。
甄珠嘴巴张了张,想要拒绝,然而看着方朝清的话,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做出这样的决定,方朝清肯定比她更痛苦。
片刻后,方朝清眼里苦涩逝去,又笑着道:“当然,这是不得已之策,他也不一定会从你下手,因此以后你不再来悦心堂,只专心在家作画是最好。”
半晌之后,甄珠点点头:“好。”
方朝清脸上便露出欣慰的笑,如释重负般:“那便这样吧,你以后只专心作画,其余的我和——”他看了眼阿朗,“我和这小兄弟沟通。你若有什么事什么话,便写信让小兄弟给我捎来。”
甄珠点头。
一旁的阿朗抱着装着画的匣子,睁着漆黑的眼睛,没说话。
说过正事,几人出了nei室。
甄珠却没急着走。
“方老板,咱们合作这么久,在你这儿买书有没有折扣啊?”她拉着阿朗站到书架旁,狡黠地对方朝清道,笑地像只狐狸。
方朝清笑:“随便挑,不收你的钱。”
甄珠笑眼弯弯:“不收钱可不行,那你可就亏死了。”
说罢,便拉着阿朗在,不一会儿后便选了一堆书,一股脑儿都堆到了柜台上,猛一看足足有几十本,此外她又拿了一堆上好的纸和颜料,直把柜台堆地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