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板,这就是你藏着掖着的宝贝?你不是骨头硬得很,怎么都不愿交出来么?”
说着,一手还指着甄珠,显然他话里的“宝贝”便是指甄珠了。
甄珠眉头一蹙,想起崔珍娘所说的话,知道他定然是对方朝清之前的推脱不满,因此眨了眨眼,未等方朝清回话,便上前一步。
“太师大人。”她福了一礼,声音清亮柔和。
随即,强忍着叫人不舒服的自称和措辞,文绉绉地道:“去岁始,小女子将画作交与悦心堂代售,因女子身份多有不便,便一直由家人代为送画,近日家人身体不适,迟了些时日没有去悦心堂,方老板找不到小女子,是以才一直推脱。”
“是小女子的倏忽,还请大人宽恕方老板。”
方朝清修长的身形一愣,扭头看她。
甄珠竭力在脸上露出笑来,只是因为涂了太多脂粉,那笑实在不大显眼,反倒显得一张脸更加滑稽俗艳了。
而从甄珠一开口,那计太师的眉头便再度皱起。
甄珠紧紧盯着他的反应,一见他皱眉,心便悬了起来,琢磨着方才的话,又觉得并无什么漏洞,心才又堪堪放下来一些。
“你真是风月庵主人?”正忐忑着,便又听计太师开口问道,目光也是紧紧地盯着她,似是十分不信她的话。
也是,叫如今时代的人相信一个画春宫画地那么熟稔的竟然是个女人,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了。
总算不纠缠方朝清的事儿,甄珠倒是不慌不忙起来了。
垂首,声音稳稳地答道:“回太师大人,小女子确是风月庵主人。”
计太师盯着她,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甄珠的心登时提紧了。
旋即却见坐上的男人板起了脸,目光音鸷地盯着甄珠与方朝清两人:“口说无凭,当场作画吧。你们应该知道,欺瞒本太师的下场。”
甄珠松了口气,这个她不怕。
很快,有人摆了书案和纸笔,甄珠走到案前,看着厅nei仍在跳舞的舞姬们,顿了一下,便垂首开始画画。
半个时辰后,一个舞步轻旋,身着清凉的美人跃然纸上。
因为时间仓促,这画自然不怎么睛细,如衣衫等处都只用线条粗粗地勾勒,但美人的面孔、躯体,只要看过风月庵主人的春宫图的,必然能认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一个黑衣壮汉将画呈给计太师。
男人接了画,虎目只在上面草草一瞥,目光便又望向甄珠。
那目光仿如实质,锐利地叫人不敢逼视,又紧紧地盯着她,仿佛猎鹰盯上野兔。
他盯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便是再迟钝的人,都觉出不妥来。
甄珠眉头紧皱,不知道方才哪里做的不对了,只觉得浑身发紧,只得僵硬地站在那里。
身旁,方朝清似是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稍稍挡住她身形,似乎正要说话。
那计太师却忽然开口。
“鼎鼎有名的风月庵主人竟然真是个女人……真是有趣。”
他声音爽朗洪亮,看向甄珠的目光少了些锐利,却多了些叫人看不懂的情绪。
第58章 嘱咐
证明了身份,甄珠被要求留在金谷园事先学习宫廷礼仪,待计太师在洛城事了,便一同去往京城。
甄珠借口要安排家中事务,勉强争取了三天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数个黑衣大汉形同看守地跟随着,方朝清也与她同道,却根本没有机会说话,一路无言,到了岔路口,两人也只是对望一眼,道声再会,甄珠便自去还家,方朝也回到方宅。
回到家,黑衣大汉们被供在一进的院子,当大爷供奉着,回到自己房间,终于得了点自由身的甄珠长舒一口气,第一件事便是先把脸给洗了,换上家常衣裳,然后便开始为离开做准备。
嘱咐好下人们在她离开后各遵值守,又让萍儿娘帮着收拾行李。
倒也没什么好带的,不过银钱、几件换洗衣裳、几本路上解闷的书、一些自己调配的颜料,最后最不能少的,自然是化妆用的大量脂粉和一柄铜镜。
萍儿娘原本要给她收拾许多东西,都被她推拒了,因此最后也不过收拾了一个小箱子,不到天黑便收拾完毕。
接下来,甄珠先是写了一封信给阿朗,大致告诉他自己要去京城的事,只是不愿他多想忧心,因此隐去了是跟计太师一起入宫为太后画像不提。
最后连信也写完了,天边金乌也已西垂,甄珠一头钻进了画室。
将之前积存的、比较满意的画都整理出来,打包好,准备第二天让下人再送去悦心堂给方朝清。
这一去京城,还不知要多久,就算诸事顺利,起码也要一两个月,悦心堂却不能断了她的画,所以还是把存货全交出去,让方朝清自己计划着怎么卖吧。
正整理着,萍儿跑进来说外头有人来找。
正是方朝清。
甄珠愣了一下,看着正在收拾的画,想着倒免了再让人跑一趟,便挥挥手让萍儿带他进来。
方朝清第一次踏入甄珠的画室。
随意却不凌乱的布置,开阔轩敞的格局,琳琅满目的书画挂满摆满了目之所及的地方,西向的轩窗几乎占据了整面墙。
此时窗叶俱打开了,橘黄近金红的夕阳从轩窗里斜斜地照进来,铺陈满地,将满室都染成温暖又浓稠的颜色。
这一片浓墨重彩中,她怀中抱着一堆画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