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信仰的力量甚至让人们忘却了强权的恐惧,百姓签下万言书,士子准备好去刑部大门前静坐抗议,当朝乃至已经致仕的官员四处疏通关系为崔相打点求情……
他身在囹圄,影响却未因此而消散,反而如一张网,牵动着大牢外的无数势力。
——
街角被这激动的人群堵住,而在街角垂直相交的两条路上,却有两处人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背向刑部大牢的方向,计玄远远地望着相府前那激动的人群,不无庆幸地低声道:“崔相的威望,还真是大地可怕……”
幸好,义父占得先手,将这么一个可怕的敌人先制住了。
阿朗也望着那里,目光有些茫然。
崔相……是那样一个人么?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将那样一个人人爱戴的好官送进了大牢?
“八弟?”疑惑的问声。
阿朗抬头,转眼间,目光里赫然已经没有茫然。
“大哥。“他声音平稳,”那些人不用管么?“他指着那群情激动的人群。
计玄轻轻一笑,“管,当然要管,如此当众辱骂当朝太师,这可是重罪!接崔小姐前,顺手收拾些小杂碎也不错。“
阿朗点点头,说了声“好“,旋即一夹马腹,冲向人群。
他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只要朝着目标前进就是,别的——又与他何干。
——
去往刑部大牢的方向,方朝清与崔珍娘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咱们就用眼看,用耳听,看到底谁是忠,谁是歼!”即便距离甚远,年轻士子振聋发聩般的嘶吼仍旧清晰地传到他们的耳中。
崔珍娘被反剪了双手,麻绳捆身坐在马车上。
哭哭啼啼的仆人们,则是被捆了手,一根麻绳串蚂蚱似的串在马车后头。
唯有方朝清,被格外地优待,身上没有任何绑缚,还坐在最前头的马车上。
因为崔珍娘是“疑犯“崔相之女,且有份参与谋害方尚书嫡子之事,而方朝清,却是受害人的亲人。
也是因此,此时的崔珍娘还能有马车可坐。
从城门押送到刑部,本该畅通无阻的路程,却遇到民众堵了道路,还是为崔相伸冤的民众。
那自觉立了大功,也坐上马车押送崔珍娘的城门吏脸色不由有些不好看。
崔珍娘却神色平静,甚至露出了点笑意。
她看向另一辆马车上的方朝清。从城门被抓到现在,匆忙地像一场梦,她没有争辩,这也不是争辩的时机,方朝清没有反抗,他也无从反抗。
这不是交流的时机。
然而,她被匆匆押上马车被赶往刑部时,他跟了上来。
思及此处,崔珍娘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一些,映着她丑陋的脸和此时的处境,这笑便显得格外突兀。
城门吏看了她一眼,奇怪她还能笑出来。
崔珍娘看不到城门吏的表情,她只看着方朝清。
“清郎,你看,百姓有眼。“
她想伸手去指前方为崔相喊冤的人群,然而手被捆住,于是只能微微抬起下巴,示意方朝清去看。
方朝清神色木然,没有回话。
崔珍娘的神色便暗了下去:“清郎……你还是不信我?“
方朝清看向她,眼神平静地可怕。
“珍娘,我也有眼,有耳。“
崔珍娘神色哀戚:“可有时候,眼见耳听,或许也并非全部都是真实。”
方朝清颔首:“所以,我等着你说。”
崔珍娘笑了,重重点头。
前方突然传来喧哗。
鲜衣怒马的禁卫军突然出现在街角,将聚集的人群立即惊地四散,当然也有骨气铮铮,至此也不逃跑的,见禁卫军来了还为崔相喊冤,更甚者,还有大胆地唾骂禁卫军是太师走狗的。
而那为首的禁卫军也不啰嗦,直接将叫嚣的几个人拿下,原因是毁谤当朝官员。
而对那些只是替崔相喊冤的人,却并未捉拿。
“十日后刑部公开审理崔相一案,是非曲直,届时自有定论,在此之前,任何因此而毁谤辱骂太师之人,皆严惩不贷!“
一个冷淡而清朗的声音扬起,不威吓,不软弱,平铺直叙仿佛只是陈述事实,伴随着禁卫军只捉辱骂太师者而毫不为难为太师含冤者的行为,便叫许多人停下了奔逃的脚步,甚而有人心中生了疑。
“是啊,既然禁卫军都说了十日后公开审理,那再等十日又如何?“
“我现在倒有些怀疑崔相是否真的清白了……“
悉悉索索的议论声远远近近地响起。
押送马车上的城门吏脸上也扬起笑:“我就说嘛,都证据确凿了,这一帮愚民还非不信!世上哪来那么完美无缺的人?太师既然敢公开审理,自然是因为崔相必定干了坏事!“
崔珍娘一直平静的脸色为之一白。
而方朝清的目光亦变得幽深。
他看向街角处说出这句话的身影。
骑在马上的少年身影颀长,鲜红的衣衫随风猎猎作响,背脊挺直犹如苍松劲柏。
然而,却莫名地有些熟悉。
眼前前方人群已经渐渐散去,城门吏忙催促着叫车夫赶车上前。
也不过百来米,转眼便到。
“大人!“城门吏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谄媚地朝那马上的少年邀功,”这便是崔相之女崔珍娘!小的一眼就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