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所笼的区域并不算大,只堪堪照亮床头柜和姜晚脑袋所枕的这一侧。
他原本阖上的双眼觉察到一丝光亮,缓缓睁开。
转头的一瞬间短暂的光亮也同时消失,他按下手机按键看了一眼,是江誉给他发来了晚安。
他倒是很会卡点啊,每次都掐得这么准……姜晚心想着,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一夜无梦,转眼来到了周五。
姜晚从上车到下车,一路未曾看到江誉的身影。
而当他正准备从车站往学校走去时,那抹熟悉的蓝色再一次在他身边停下。
“早上好啊,老婆。”江誉按了一下自行车的铃,春光满面。
“神经病啊你!”姜晚环视一圈,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俩,这才松了一口气,瞪了江誉一眼说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瞎喊。”
“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江誉佯装委屈,用不解的语气询问着姜晚,“你难道不是我老婆吗?”
“闭嘴。”姜晚深深觉得,自己这一双眼睛哪一天翻白眼翻得“抽了筋”就是被眼前这个人害的,“不跟你说了,我去上学。”
“这么巧啊,我也去上学。”见姜晚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江誉匆忙下了自行车,推着跟了过去。
二人又是一路无言,直到王仁尧再次出现。
昨日的剧情似乎又要再一次上演,但姜晚是不会再放过这个机会了——当王仁尧从他身边跑过之时,他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使劲将他拽了回来。
王仁尧“咦”了一声,视线从自己被拉着的手臂上,越过姜晚移至他斜后方的江誉,最终又落在了姜晚的脸上。
他一脸无辜地表示,“这是怎么了,班长你干嘛拽着我啊?”
“问你个问题……”姜晚抬手一把勾住王仁尧的肩膀,但无奈他比王仁尧还要矮上半个头,因此便有些吃力。
江誉看着前头勾肩搭背的两个人,原本春风和煦的脸上却依旧未有什么变化,只眉头微微蹙起一瞬跟在了他们身后。
王仁尧此时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觉得一阵窒息。他隐隐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凉意,也不知是不是班长老公在狠狠地盯着自己。
他就这样跟着姜晚一路走进了校门,走到了教室中。
既然已到教室,姜晚便松开了手,而王仁尧趁此机会便窜回到座位上,真真儿快跟只猴一般灵活了。
坐回到座位上,姜晚将书和作业一同从包里抽了出来,放在课桌左上角,再是将笔袋也拿了出来。
拉开笔袋拉链的那一刻,一颗大白兔奶糖“哒”一声落在了他的桌上,滚动两圈在他的笔袋旁停下。
谁的糖掉到他这儿来了?姜晚感到诧异的同时抬起头来,却见那张帅气的脸上绽开如暖阳一般的笑容。
——是江誉。
将笔袋往旁边一放,里头的几只笔被这阵力带得抖了一下。姜晚拿起那颗糖,举于江誉面前,“你干嘛?”
“请你吃糖啊,我这还有很多呢,以后每天给你一颗。”面露无辜,江誉又从外套兜里掏出了几颗奶糖,学着姜晚的样子举于他面前,放低柔了声音说道,“希望我的晚晚吃了这颗糖啊,每天都能拥有好心情。”
姜晚撇了撇嘴,想将那颗奶糖塞回江誉兜里,却又觉得舍不得——这是他与江誉相逢后第一次收到他的东西,又是自己最喜欢吃的大白兔奶糖。
指尖在奶糖糖纸上摩挲了半晌,姜晚还是将它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他的一举一动全数落入江誉的眼中,江誉将那些奶糖重新放回到口袋中,而后唇角轻扬,回了自己座位。
午饭是姜晚和王仁尧以及江誉一起吃的,只要姜晚同意江誉加入进来,王仁尧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而且他还要好好感谢一下江誉,昨儿个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了。
王仁尧依旧与姜晚面对面坐着,江誉也依旧坐在姜晚身旁。
王仁尧吃着吃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下筷子转头望向江誉,“江兄,昨晚真是谢谢你了。”
在姜晚面前,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昨晚找过江誉这个事实。
姜晚一愣,未曾想到这两个人竟有联系,他看向王仁尧,脸上显然写着几个大字——快将情况速速道来。
王仁尧先是看了一眼姜晚,再将目光向左移动积几许落在江誉身上,最后又回到了姜晚身上,如实说道:“昨天我有几道英语题不会,我想找亲爱的班长大人请教请教,但当时时机不太对,那会儿是你的阅读时间,所以我就去找了江誉。”
“英语题找江誉?”姜晚眉毛挑得老高,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起江誉来。
江誉知道他的心思,便笑道:“虽然我英语不太好,一直都靠晚晚你帮我,但这两年我可是有好好学习哦,怎么你还质疑我的实力啊?”
“你的英语水平我也没什么可质疑的,以前的事我暂且不提,现在你肯学是好事。”说实话,江誉这个说法姜晚是信的。
他一直觉得江誉只要肯做肯学,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他。
姜晚向来如此,时而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但藏于他那双明亮的星眸里的,更多是认真与真挚,纯真与温柔。
就是这样的姜晚,让江誉无论如何也不愿撒开手去。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江兄的英语水平比我好是一定的,看样子他应该真有认真学习才是。”王仁尧夹了一口饭在嘴里咀嚼着,说出来的话有些含糊,但都清晰地入了姜晚和江誉的耳。
令姜晚不解的是,王仁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开始帮着江誉说话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江誉教了他几道英语题?可自己分明教他的更多啊。
“行,你就尽管胳膊肘往外拐吧老王。”姜晚斜睨王仁尧一眼,埋头吞下一口饭。
王仁尧知道姜晚什么意思,他也不急着辩解,趁着姜晚低头之际,朝江誉挑了挑眉,意思是“哥们儿够意思吧”。
江誉轻轻点头,悄咪咪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切就发生在姜晚面前,但姜晚只埋头一心吃着闷饭,自然便对他二人的所作所为无从知晓。
吃过午饭,他三人并排往教室里走去,姜晚被挤在中间,转头瞪了江誉一眼。
江誉意会,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于是,这条路上便可看到这一场景——姜晚和王仁尧挨得很近,倒是他身旁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距离他们约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江誉嘟囔了一句“老婆偏心”,却仍乖巧地与姜晚保持距离。
毕竟老婆为大,姜晚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仁尧其实特别好奇,好奇自家班长和江誉同学小学和初中时的相处模式是否也像现在这般,一个以“老婆”来称呼对方,一个满脸尽是嫌弃。
他三人一同回了教室,王仁尧一眼便看到了黑板上数学老师所写的午休小作业。
紧接着他的视线又落在了离他最近的第一排桌上的那一张试卷,只觉一阵窒息。
仰天长叹一声,他此刻心情十分郁闷。
姜晚拍了拍他的肩,对他扯出一抹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乖乖去做吧,别怨天怨地的了,都是些无用功。”
“班长教训得极是。”王仁尧还未来得及发话,姜晚身旁的江誉先来了这么一句。
王仁尧望了他一眼,心想着这哥们儿果然重色轻友。
各自回到座位上,姜晚将平铺的试卷对半折了起来,拿起笔开始认真做题。
江誉坐在他身后,探出脑袋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了他已然做出几道题的试卷上,见他这般认真,便不由轻扬嘴角,将脑袋伸了回去。
他还是老样子,盯着试卷转了一会儿笔,这才落笔做题。
方才他“偷看”姜晚做题的模样恰好被他同桌的妹子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