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回到苏府,从马车上下来,连招呼都没有向赵暄打。就急急忙忙的向着长荣堂跑了过去,她迫不及待的要告诉苏陈氏这个好消息。
赵暄叫才从马车踩到了地板上,就看见了桑桑在他面前消失,赵暄楞在苏府门口,半响之后,不知为何,他居然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是去年,看到苏家这种事,恐怕他恨不得拍手称快吧。
居然……不一样了。
苏陈氏并未休息,见桑桑来了,她捏了捏眉头,问她是否饿了,又嘱咐丫鬟送些宁神的茶饮来。
桑桑急急忙忙的回道,“娘,石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苏陈氏震惊,“怎么回事?”
桑桑忙坐下,把来龙去脉给苏陈氏讲清楚了,苏陈氏刚刚还疲倦的脸色瞬间就红润了起来,“桑桑真的?”
桑桑点了点头,“我亲眼看着宋大人把石峰抓起来的。”
今夜还是人赃并获,石峰就是有十张嘴,也洗不掉这些罪名了。
“娘。”桑桑又叫了叫她。
苏陈氏怜爱的摸了摸桑桑越发清瘦的小脸,道,“桑桑,困了就去休息吧。”
桑桑摇了摇头,憋了很久的话终于出口,“娘,这件事其实都全是在宋大人的一念之间决定的。”
要是赵暄没有说服石家人,站在了他们一边,恐怕会更麻烦。
闻此话,苏陈氏心里又是一阵后怕,“没事儿了。”
桑桑又道,“娘,我想说二哥不是科举出仕的料子,二叔家的大哥虽然有几年没见了,也知道他和二哥是一样的心性。桑桑觉得,苏府第三代其实是没有做官的人了。”
如今一般平常人家不愿意来惹苏家,就是因为有做官的苏遮,虽然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
苏陈氏叹了一口气。
“娘。”桑桑忽然目光灼灼起来,“我们送暄表哥科举吧,依照暄表哥的聪明才智,他定能高中。”
反正上辈子他们苏家都没有管过赵暄,还让人家中了进士,这辈子,说不准赵暄还能中状元。
苏陈氏的手一顿,桑桑见状,忙又依在她的怀里痴缠。
看着娇弱的幼女,苏陈氏轻轻摸着桑桑的如云般的头发,“桑桑,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们把户籍给了赵暄,他一定不愿意留下来的。”
赵暄的户籍是挂在苏叶的名下,和桑桑一个户头,以侄子的身份,那一天他们答应了他,给他一个独户头,分出去的。
桑桑闻言,也不气馁,“娘,把户籍给暄表哥,又不一定让暄表哥离开的吗?现在他对我们苏家人的观感并不好,咋们留下他,好好待他,这样,也才能留上几分香火情。”
苏陈氏并不如桑桑那样乐观,“桑桑,你觉得他会吗。”
她这辈子见过太多的人,不得不承认赵暄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她也没有想到,苏合香居然能够生出这样的儿子,不过赵暄那人,心性坚定,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说服他。
桑桑咬了咬牙,不太确定道,“应该可以吧。”
桑桑觉得有一点戏,这几日和赵暄相处下来,她能够感觉到赵暄对着自己的戾气少了很多,完全没有上辈子恨不得扒皮削骨的愤恨之情。
苏陈氏心里却直叹气,依照赵暄那性子,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苏府,给了他户籍,又没有可以牵制他的东西,他为何会不走呢。
不过看着桑桑这副开心的样子,苏陈氏决定让她去试一试,毕竟,苏合香做的错事,和他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可惜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了。
桑桑笑吟吟的走出了苏陈氏的长荣堂,天色越发的晚了,头顶上的皓月静静的,桑桑想到自己下车时似乎太兴奋了,都没有等赵暄,于是又朝着赵暄的芜院走了过去。
走了一半,又注意到时辰已经很晚了,说不定赵暄要休息了,桑桑站在花园里想了半天,又折了回去。
明天去吧,还可以把户籍给暄表哥送去,这样子想着,桑桑就从石榴树下转头,朝着春繁院回去,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淡淡的人影。
赵暄抬头,冷月凄凄凉。
回到了房间,赵暄本来打算去洗漱的,手脚却都不听脑子的指挥,打开了榉木衣柜,在里面翻了一翻,翻出了几样东西,有治疗伤口玉肌膏,他原以为额上会留疤,用了它,结果额上干干净净的,还有一个貔貅的砚台,以及一盒梅子色的口脂。
赵暄想,明明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看着这几样东西,他闭上了眼睛,心里那种又热又痒的感觉升了起来,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敛下了眸底的复杂之色,拿起了砚台和口脂,走到了苏府水池边。
哐当一声,月色婆娑下,赵暄依旧看清楚了砚台砸进去的时候溅起的水花,水花高高的,但就高了那么一瞬,忽而又归于平静,就像赵暄的心一样。
他又抬起另外一只手。
翌日中午。
桑桑死缠难打,从苏陈氏拿到了赵暄的户籍,就朝着芜院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