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年的时间, 教出了两批学生, 三十五个入朝的,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柳瑟瑟,当真是个会教人的。
叶家更是喜得合不拢嘴,在巷子外又办了三天的流水席。
柳家大姐柳娇就在这个时候上门来了。
先前瑟瑟派人去打听过的消息得出,这位柳娇还真是柳家当初最早卖出去的那个大女儿。
柳娇被卖的时候,十三岁,柳芬儿十一,柳瑟瑟九岁,而柳安,才七岁。
柳娇运气好,那会儿被一户人家买了回去,起初是做了丫鬟,后来那家老爷考中了举人,在地方县上做着一个县丞,日子还算过得去,唯独家中没有一个孩子。
那会儿柳娇入门有几年了,索性就给她开了脸抬了妾。没两年,她就生了一儿一女。这些年她十分专心自己的后宅生活,一心和主母别苗头,为自己的儿子想方设法图谋东西。
三年前柳瑟瑟的名字第一次传出来的时候,地方小县根本不知道,还是过了两年,有外放出来的小官才带出了这个消息。
那柳娇一听,起初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夸着。后来听人说到了柳州,柳芬儿柳安,再把这个柳瑟瑟的名字一联想,勾起了她多年前的回忆。
差不多十年前,她被卖之前在家中,也是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的,名字也都对的上。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她家弟弟妹妹大字不识一个,不过是一路逃难的灾民罢了,能有一口饭活下来就不错了。
女师?京中人人称赞的先生?自然不可能是她的妹妹了。
柳娇就把这个当做笑话讲给她家老爷,可没想到,那老爷起了心思。
世上的事,哪有说得那么笃定的,总会有些出人意料的。
那老爷就撺掇着柳娇立即认下这个柳家大姐的身份,派人传出去消息,又立即准备着回京述职的事。如果自家小妾真的是柳瑟瑟的亲姐,那他这个官运,肯定要一路畅通了。
小姨子能教出那么多翰林,自然也能教的了他,如果他考中了,别说一个县丞,说不定也能进了翰林院。
这家人入京几个月,一直打着柳瑟瑟亲姐姐家的旗号,着实在京中讨了不少便宜。
只是瑟瑟并未入京,她们的身份不敢确定,大家也就是客气加了些礼遇,不至于冷落了真的柳家大姐,也不至于给混身份的人太多脸面。饶是如此,从小地方走出来的那一家都开了眼界,被绕花了眼。
等瑟瑟带着学子们上京的时候,柳娇家也没有来认亲,好多人都以为这是混子,学生们的成绩出来了,柳瑟瑟这个名字再次犹如一股风吹遍京城,无人不知的时候,柳娇带着丈夫和一儿一女登门了。
如今过去了十一年,这位柳娇早已和柳瑟瑟记忆中的那位大姐不一样了。
学馆里的学生们都在筹备着之后的事,听闻柳家大姐上门,本来想服侍在侧,瑟瑟却全撵了,只留下柳芬儿柳安姐弟。
一家人是在正堂见的面。
瑟瑟一袭宝蓝色袄裙,低着头把玩着手上茶盖,下首左右坐着柳芬儿与柳安。
过去了三年,柳芬儿身上那些子气息早就洗掉了,自己做主当了老板娘,为人看着也爽朗干脆,打扮起来也是个年轻美|妇。柳安十七岁,这几年身体养好了,也跟着瑟瑟开始识书认字,一眼看去也是个挺拔俊朗的儿郎。
从外面被丫鬟请进来的柳娇一行就不一样了。
多年在小地方没有见过世面,常年困在后宅,为着基毛蒜皮的小事急红眼,柳娇一脸的刻薄虚伪,一路走来一双眼到处打量着这个院子的浮雕刻花,眼里满是算计。
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一儿一女不过七八岁,与他们娘一样,看着周围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走路跌跌撞撞,全靠柳娇牵着。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脸热情过头的笑,隔着老远就朝着正堂nei拱手躬身行礼。
“三姨妹!姐夫这厢有礼了!”
瑟瑟直勾勾看着门外那进来的一家四口,嘴角的一抹笑渐渐抹平了。
而柳芬儿还记得当初她全靠着大姐照顾的那些日子,抹着眼泪就迎了上去。
柳娇帕子一按眼角,与柳芬儿抱头痛哭。
“妹妹啊,你们是不知道,我过得什么苦日子。”柳娇搂着儿女,哭得抽抽搭搭,“大妇刻薄,非打即骂,我先前险些给磋磨死了,要不是记得你们侄儿还小,早就活不下去了。”
柳芬儿与柳安安慰了几句。
“可是现在好了,小妹出息了啊。”柳娇满是欣慰看着瑟瑟,“小妹如今是那名满天下的老师,手下弟子学生无数,以后你姐夫也不怕在官场被人欺负,连个出头的人都找不到了。他顺气了,大妇就少折磨我一点了。”
“娇儿说的这是哪里话!”那艾姓的县丞笑呵呵转头对瑟瑟道,“姨妹不用担心,等我回去就休了那不懂事的婆娘,扶娇儿为妻,以后我们一家人,再无外人在其中搅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