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音重重点头。
………………
祠堂里庄严肃穆,灯火昏昏。
“臭小子,整天不让为父省心,下午才有人来闹事,说你打得人家卧病在床,约莫要半月才能恢复”
鞭子破长空倏地挥起,狠狠抽在叶昭后背。
“竟给老子惹出丢人现眼的龌龊事。还把老子多年珍藏的青花瓷给砸碎”
又是一下,叶昭强撑着疼痛也不吭声。
叶忠本想挥第三鞭,陡然停在半空,平时这兔崽子哪会这么乖乖跪在这挨打,今天这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莫非皮痒想挨揍?
......太反常了。
叶忠收起长鞭,垂眸兀自看着不动如山,一副八风吹不倒的叶昭,复又说道:“兔崽子,你耍什么花样?”
叶昭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翘,抱住叶忠的腿,嬉皮笑脸地道:“爹,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青花瓷一事是不是就过去了”
叶忠低下了头,恰巧看到两道极深的口子横亘在叶昭背上,汩汩的出着血,霍然揪起心来,刚才怒气冲天的架势一下子便消弭不见。
臭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为父打你并非因此事,还不是因为你把人家揍得头破血流,他们都闹上门了,你这个兔崽子还一副落拓样到处瞎逛,也不好好反省”
简直气死老子了......
叶昭乍一听心湖又是一阵浪花翻腾,眨眨黑白分明的眸子,语带玄机地笑道:“那爹你以后别提此事,看你刚刚把表妹吓得不敢说话了”
“你还说...,犯了错就要罚,跪到吃晚饭再起来”
叶忠真是恨铁不成钢,奈何叶昭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好气没气,直接案板上砍骨头,干干脆脆甩下一句话便大步流星踏出祠堂。
叶昭不愠不火的轩轩剑眉,目光如电的看着自家父亲如箭一般跨过门槛的背影,她突然悠哉悠哉吹起口哨。
而叶忠刚出院门正好撞见火冒三丈的叶夫人牵着柳惜音赶来,猛然心上上下下纠葛得好厉害,本想落落大方地说个明白,奈何被自家夫人一记冷眼瞪得像泄了气的皮球,不情愿当起闷葫芦。
柳惜音松开叶夫人的手,提起裙角急匆匆往祠堂跑去。
“阿昭表哥”
门开时的响动伴随柳惜音的呼唤声接连传来又消失,驱散一隅黑暗,里头的人第一反应并非应答,而是挪动身子,挺胸收腰,然后笑容可掬地看着柳惜音,咂咂嘴道:“表妹,你怎么来了?”
看着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熏风解愠的叶昭,柳惜音简直啼笑皆非,明明被罚了还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怕落拓模样。
“阿昭表哥,姑父没打你吧”
叶昭摇摇头。
“阿昭表哥,为什么我闻到一股血腥味”
柳惜音颦蹙,鼻子动了动,悒悒难欢的说道。
“没...没有”
闻言,叶昭后背的衣裳登时被下扯,话答得有些踟蹰,手里抓着衣角揉来捏去,皱了一大圈反而引起柳惜音的注意。
“阿昭表哥,你转过来,我看看”
柳惜音脸色微凛,阴晴不定,一副强作淡然却又难掩关切的神色,不由地加重语气道。
叶昭又摇了摇头。
她这次可不顾叶昭摇头还是点头,猛然往后退了一点再绕到叶昭身后,仅一眼便吓得三魂没了七魄:“阿...阿昭表哥,血...”
房中骤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叶昭抓耳搔腮,刚想开口却听到屋外传来莫名其妙地嗷嗷哭声。
拽着叶忠的叶夫人在柳惜音的慌张唤叫声惊到,须臾功夫便扔下他后跌跌撞撞地踏入门槛,恰巧看到叶昭背上触目惊心的一幕,血汩汩流着,蜿蜒在已磨破的蓝色衣料上留下一道道众横交错的痕迹。
“昭儿,昭儿......”乍一看,叶夫人心疼不已,不管不顾跑过去抱着叶昭一边潸然泪下,一边骂着自家相公下手不知轻重。
“娘!娘!我没事”
叶昭一把推开叶夫人,真是的,要不是没受过伤,好歹我也是漠北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就这两鞭子......小意思,要是挨不了才会让她那群狐朋狗友笑掉大牙。本来就没个大碍,被自家娘亲哭得那叫一个心乱如麻,翻搅不定,差点就忘了身旁还有个哭得如梨花带雨的表妹。
然后...
笑笑笑笑。
叶昭最擅长就是一笑而过,傻乎乎冲柳惜音弯弯眉眼,嘻嘻哈哈的,好似鞭子没有抽在自己身上,一点都不疼一样的。
柳惜音简直苦笑不得,眨眨眼,扑棱棱的睫毛上挂的泪水泫然落下,紧接撩起裙摆,跪在叶昭身侧,膝下是冰冷的地面,丝毫未察觉。
叶家母女都目瞪口呆。
“姑母,青花瓷是惜音打碎的,阿昭表哥只是为了替我顶罪,才对姑父掉谎,岂料竟害得表哥挨打,惜音实在惭愧”
柳惜音声音都是哽咽,母女还未反应过来,复又道:“娘亲曾说有过必悛,惜音很感激阿昭表哥维护惜音之义,可若此事不坦白道出,恐惜音以后会俱,抑或不安”
叶昭眨巴眨巴,听得一头雾水,而叶夫人伸手抓着柳惜音垂落于腿上的袖子衣角,柔声道:“此事我也略知一二,并非大错,惜音啊,你也别指责,赶紧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