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音歪头想了想,回味刚刚所嚼之物,确实有些难以启齿,不胜夷犹片刻才摇头道:“不会啊,阿昭表哥专门为惜音去抓来,这么有心惜音怎么会嫌弃呢?”
闻音后叶昭手上的树枝顿了顿,琉璃色双眸朝身旁之人睨眴,故作粲然一笑:“这样啊,那...那好吧,既然表妹喜欢,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烤焦,保证成功而且香喷喷的”
柳惜音“嗯”了一声,忍不住弯起唇角,心想虽然叶昭此战败在一条鱼手里,不过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便先鸣金收鼓,待养精蓄锐再攻城掠地。
看着柳惜音点头后的叶昭突然笑得如六月骄阳,灿烂无比,正想开口,耳朵却动了动,变得尤为敏感。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嘘,有人来了”
唇突然被捂住,紧张兮兮的柳惜音回以颔首。
叶昭向来杀伐果断,方才燃起的柴堆瞬间被熄灭,转而冒起袅袅黑烟。
登时两人躲在池边平皋处,由前头的假山假石遮掩着紧靠缩成一团的黑影。
昏暗中有双熠熠眸子尽显戚然,屏息凝神间感觉有阵凛冽的冷风拂过,小径旁的棱角时暗时明。
家丁手拿由竹篾制作而成的灯笼,踩着满地摇曳的光影往来巡视,未曾发觉何异样,停顿片刻后颦蹙离去,趵趵之声归于寂静,两人如蒙大赫,眉间堆起小丘倒塌成平川。
“表...”
叶昭遽然转头一看。
“妹...”
近乎气声,纵使在如此静谧的四周都难以分辨七拐八弯的尾音所组之字是什么。
毫无预备的四目相对,眼睛不约而同地眨了好几下。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能从彼此绽放光彩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柳惜音突然感觉血液加速流动,无缘无故红了双顿,恍若胸膛里有千万枝鼓槌在敲击般怦怦狂跳着,不得不赶紧垂下酡红的嫣颊,来掩自己慌张的心绪。
叶昭先是一愣,面上浮起三分腼腆,七分讶然,眼中盈盈水光没来由波澜起伏,偏偏柳惜音的脸蛋此时布满红霞,娇羞样更加令人触目惊心,不禁驻足流眄。
她心下竟生出一吻亲泽的念头,以往也不是没有调戏过其他家的小姑娘,只不过一般就是看人家长得可爱摸了摸脸蛋而已,未曾像现下这般紧张,还想......
像木桩子般纹丝不动的叶昭陡然头摇成波浪鼓,心里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呸呸呸呸...
只不过是这满天散落的琼芳,让她沉浸在冬天的萧瑟中和刺骨的寒风里,冻僵的身子暂时失去了知觉,才会一时乱了心神。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她的的确确在瑟瑟发抖,刚刚偷溜时忘记多添件衣裳,而入夜后带来的寒气更是咄咄逼人,满眼望去皆是纯白瀌瀌,不说自己受不受得了,表妹那单薄的身躯铁定撑不了多久,然后什么奇怪的念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表妹,我送你回去吧”
仓促说出的话随热气打在空中结成雾气,尾音的余韵里还带有一丝颤抖。
柳惜音纷乱的思绪僵在那个瞬间,然后有个声音隐绰在耳边响起,还未回过神时恍惚感觉有微凉的温度袭上手腕,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才发现温软的柔荑已淬不及防被人牵起,而叶昭则笑地见牙不见眼,领着她往房间方向走去。
天地失色,喧器戛然而止,有人拨动她的心弦,弹奏着莫名的曲子,带来奇怪的感觉倏地徘徊,没由来扰动着,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能回以紧张,回以慌乱,满目的迷离在偷偷抬头惊鸿一瞥时感到脸颊又是阵阵发烫,耳垂红到滴血。
阿昭表哥,惜音这是怎么了?
有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她反问自己,却在答案未清晰明了之时,不知不觉停下脚步,到了自个的房间。
叶昭草草几句嘱咐候在身旁的丫鬟,兼之闷头挡雪疾驰过空荡的走廊,俊秀小少年晃着马尾辫渐渐消失在柳惜音视线中。
…………
自柳府修葺完成后,两人相处时间比以往少了许多,由于叶柳两家在东西各两侧,往返路途有点远,柳夫人便给自家闺秀重新寻了个私塾先生。
而没了柳惜音在旁监督叶昭练字读书后,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愈加令人发愁,她每天几乎都会逃课溜出府瞎逛,所到之处无不鸡飞狗跳。
只是这次漠北四人组成了五人,新加入之人正是顒顒卬卬的胡青,永远端着习狡的目光,似箭又似电总是能轻而易举把别人的心事看穿。
其实他也是苦主之一,起初介于叶昭三少的身份态度是踧踖不安,混世魔王的坏名声可所谓一传十,十传百,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胡青心想只要不去惹她,应该就可以避过一劫,奈何祸从天上降,锅从头顶砸,麻烦自动找上门了。
他犹记得半月前叶昭揪着他的衣领,嬉皮笑脸地凑到他的耳畔嘁嘁喳喳似喊魂一样的叨念,说是很欣赏他在兵书方面苦心孤诣和自己坚持练武可算得上是韧性翕然,如果彼此能够来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互相取长补短,到时定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怕不能成为像叶忠那令人佩服的大将军。
所以叶昭强烈要求他加入到自己的小分队去,而胡青有些逡巡,不敢直接拒绝,很镇定的眼珠子微微睥睨别处,躲避对方的直视,试着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