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一心想要去找林然,旁人赞扬的或者是怜悯的情绪一概不管。
沈钰不喜吵闹。酒吧为了烘托气氛,到处是躁动的灯光,干冰,从穹顶飞舞而下的闪着金光的翻飞的纸片,可这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的碍眼,他费力的穿过人群,拂走那些故意往他身上靠的人,才看到在酒吧最里头,靠在卡座上喝的半醉的林然。
他的脸上还带着笑,身边坐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那男孩十分纤细,不知道贴在林然耳边说了什么,惹得林然笑的特别好看,甚至就着喝的一口酒,林然就把那个男孩按在了沙发上亲吻,灯光太暗,他看的囫囵,那男孩的手雪白雪白的,趁乱把林然的衬衫从裤子里拽了出来,熟练的就顺着腰线就摸了进去。
沈钰那一刻觉得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疼痛,那疼痛拉扯着他,就好像把他整个人从中间撕裂,那男孩的手实在是刺眼,看的沈钰妒火中烧,甚至想给他掰折。
他慢慢的走到了卡座的茶几呢,从旁边人手里直接拿过了喝了半瓶的酒,劈头盖脸的就泼了上去。
“c,ao”林然酒喝的太多,这会有点迟钝,反应过来,坐好了抬头见人是沈钰,倒是笑了下,也不生气:“沈钰,你也是来喝酒的?”
旁边那男孩见沈钰面色吓人,拉了拉林然的袖子:“然哥,你要是有事要处理,要不我先回去。”
酒j-i,ng侵蚀了林然的神智,他见旁边的人起身要走,就抓着男孩的手,不让他走,拉扯着那人就一下子坐到了林然的腿上,林然玩的一晚上觉得有点疲惫,就趴在了男孩的后背上,还亲了一口那男孩的后颈,神色迷离的看着沈钰。
他这幅样子是彻底的刺激到沈钰了,沈钰冲上去,就把林然身上的男孩给甩倒了一边:“滚,都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碰一下林然,手就别想要了。”
“滚!”那眼神太过于吓人,男孩忙不迭地拿起衣服,都没穿就吓跑了,旁边一起来的那一群狐朋狗友也一哄而散。
沈钰心里妒忌的都要滴血了,可却不敢发作,林然能够让他在小楼里陪他已经不易了,如果再逼他,他不知道林然还能作出什么事来。
沈钰觉得委屈,最后他坐到了林然的旁边,努力的笑了笑:“然然,你要是喝酒,下次咱们俩一起喝好不好,不要跟乱七八糟的人一起了。”
林然靠着卡座闭着眼睛,嘴里都是嘲讽:“你这个残废,怎么还y-in魂不散的呢?我跟你喝酒,你怕是脑子坏掉了吧,我出来不就是因为你在家,我才出来的吗?你要是心疼我啊,不想让我喝酒了,就赶紧离我远点。”
沈钰心如刀绞,憎恨他讨厌他的林然怎么就跟个刺猬似的的,靠近不得呢。他只是希望林然可以变回从前的样子,尽管日子过的艰难,可是对未来还有着憧憬,认真而又用力的活着。然后这段互相伤害的,放逐的林然,就只是一场梦。
可是眼前这个喝着酒神智不清的,随便搂着小男孩接吻,无耻的伸手问他要钱的林然,都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林然眉头越皱眉越紧,最后索性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要出去。沈钰一边护着他往出走,一边还要给林然结账,光是出门这几十米的路就让他额头冒了汗,狼狈不堪。
一转头的功夫,林然又不知道在哪里买了一包烟,靠着街边的路灯醉醺醺的吸着。
沈钰从林然嘴里一把抢过了烟,扔了:“然然,好好的不行吗?烟啊酒啊对身体不好,咱们别碰。”
林然眼神冰寒:“烟啊酒啊抽多了喝多了伤身是伤身,可不像人,看久了就会伤心,沈钰,你从前干嘛来着,现在又摆出这幅样子,搞笑不搞笑。”林然大抵真的是酒和太多,讽刺完了沈钰,又开始给刚刚那个小男孩打电话,问他:“到家了没啊?明天还出来吗?”
电话里的人是真的开心,沈钰听见那人也叫林然“然然。”
他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把林然的电话抢过来就摔了。喝醉的林然,简直不拿沈钰当人,逮着小男孩就在一起玩,还用言语讽刺他,他沈钰何尝受过这种气。即使他有错在先,林然想怎么报复他,他都愿意接受,可是他忍受不了林然糟蹋自己,搂着别人在他面前扎他的心。
他把林然推到了树上,粗燥的树枝膈的人生疼。沈钰用手掐住了林然的下巴,咬住了林然柔软的唇,粗暴的在林然的口腔里横冲直撞的取所着,似乎想要把眼前人拆吃入腹,他的脑子里炸开了烟花,林然是他的,林然是他的,这辈子都是他沈钰的。
林然神经迟缓,好半晌才开始挣扎,可是沈钰钳制他的手太紧,他挣扎不开。
有那么一瞬间,林然瞥见了沈钰带着悲伤以及愤怒的眼,林然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凄凉,他报复沈钰,放逐自己然后让沈钰伤心,难过,或者愤恨,所有的目的似乎都达到了,可是他却依旧开心不起来,甚至他的心也开始难以言喻的痛,痛的他眼眶发痒。明明被欺负是自己,可为什么还要为了沈钰难过。
林然悲哀的想:“真是太荒唐了。”
第三十八章
“沈钰,给我点钱,我要出门。”白生生的手伸到了沈钰面前。
这已经是一周以内不知道第几次问他要钱了,林然要什么沈钰都会给他,林然不让他靠近,沈钰只能找人跟着,回来的人报告说,钱都用来请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喝酒挥霍了。
“然然,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可你得答应我不能去喝酒了。”沈钰的言语里透着无奈。
林然把脸上的笑收了回来,随即手一撤就往外头走:“不给算了。”
沈钰拽他:“你又要去哪?”
“你不是不给我钱吗?不给我就去蹭呗。”他甩开了沈钰的手,在门廊穿鞋。
沈钰忍住想要对林然发脾气,欣长的身影靠在敞开到一边的门上,好一会才拿出了钱给了林然。
“然然,你心情不好,出去喝酒玩闹我都理解,但别让我知道你是去找小男生。”沈钰的言语里透着疲惫:“我舍不得对你怎么样,但是其他人我从来都是不在乎的。”
林然拿了钱数了数,头也不回的走了:”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只是出去玩,晚点就回来了。”
他刚出了门,沈钰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外公怒不可竭,命令他回家。沈钰听到一半,他的外公在电话里吼他,你是不是真的想彻底的变成瘸子,沈钰平静的挂了电话。
林然和一群人作天作打牌喝酒没一刻消停,反正他不想回家。一起玩的人很纳闷,是林然请他们出来玩,倒是他自己躲在墙角闷头喝酒,也不和别人说话,周围的人喧嚣热闹好像也入不了他的眼,喝好了玩的差不多了,林然就去结账。
左右有人请他们玩,花钱的都没说什么,他们就管好自己好好玩就行了。
所有人都知道夜里10点钟一到,角落里的林然就会接一个电话,里边的人会问他:“林然,你还要多久回家。”
那天也不知怎么,大家对电话那头的人好奇。问林然:“电话里的人是谁?”
林然嗤笑:“就是一个天天缠着我的残废。”
都是一群人来疯,之前一起玩的那个小男孩把电话抢了过来:“我们然然喝醉了,你要不要来接他回家,我们就在江陵路上呢…… ”
说完就挂了电话,那个同龄的小男孩知道沈钰,心里自然是不忿。那次沈钰来酒吧接林然回去之后,林然就没怎么理过他。
有人问:“打你电话的人,你喜欢不喜欢他?”
林然冷笑:“喜欢?你会喜欢围在你身边的一条狗吗?何况还是会骗人的。”
沈钰进到了包间,刚好听见这一句话。
开门的声音响动,一群人都没再讲话了,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林然,这个追你瘸子,长的也太帅了吧。就是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那人吹了个口哨:“兄弟,你怕不是爬过来的吧。”
包房里爆发了震天的笑声。
沈钰看着林然。
林然连理都不理他,一直戏谑的看着沈钰,拿着酒瓶喝酒,跟大家一样都是好像再看戏。
沈钰从来都是天子骄子,端庄持重,那些笑声就好像有人拿着刀一片一片把他的自尊割碎,用脚践踏,最后变成瀣粉。他向来不怒自威,眼神冷的跟刀子似的看着众人,那些起哄的人反倒是不敢说话了,一瞬间包厢里静的能听见针尖落地的声音。
沈钰的声音极冷又含着一点脆弱:“林然,耍我让我难受,羞辱我,践踏我,你就这么开心吗?”
“你要是没事我先走了。”沈钰看了林然一眼,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只是那眼神过于绝望,带起了林然心里丝丝拉拉的难受。
五分钟以后,他抱起了衣服,跟周围的人说:“我先走一步,账我这边先结了,你们好好玩。”
沈钰腿不好,应该走不了多远,林然出了酒吧就一直跑,他想要追上沈钰,跟他说声:“对不起。”他只是生气而已,没有想要羞辱他的意思。
夜风微凉,林然心里一声一声的喊着,沈钰你在哪呢。
跑到马路,不知道哪里窜出了一辆车,灯光刺的林然睁不开眼睛,几乎同时他听见有人惊骇到破了音的叫他:“然然!看车!”
他回头在刺眼的车辆远光灯照s,he下,看见了沈钰恐惧而又担心的表情,他飞速的冲了过来,用尽浑身的力气把林然推到了路边。
巨大的刹车声唤醒了趴在路边呆滞的人。
林然心脏剧痛,勉强的爬到了被撞倒在地的沈钰身边,把沈钰抱进了自己怀里。
沈钰的他手上蹭到了血,温凉温凉的,颤颤巍巍的摸着林然的侧脸。
“然然,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林然眼圈酸痛,右手把沈钰的脑袋按在了颈窝,并未回答,歇斯底里底里:“沈钰,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林然撑起身体,想要扶沈钰起来,沈钰却没办法再站起来。
林然抖着手摸了摸沈钰的腿。
沈钰凄凉一笑:“我怕是可能真的要成为残废了,一点知觉都没了……”话还未说完就彻底的不省人事了。
护士把沈钰抬到了救护车上,林然也跟着上去。看着沈钰疏离干净的眉眼,林然心底全是后悔,如果没有沈钰来推开他,自己可能已经被卷进车轮下没命了吧。
他仔细的把自己的脸贴心了沈钰的心脏上:“沈钰,我答应你,等你醒了,我就不闹了,咱们就好好的。”可惜昏迷的沈钰并未听见。
其实沈钰伤的不重,如果是普通人根本就没有问题,偏偏不巧的是,那车撞到了沈钰的腿,他的腿早已脆弱不堪,根本无法承受的二次伤害。
他在手术室外枯坐了两个小时,等来了沈钰的外公,魏麓北。
那矍铄的老人,鹰一般的眼神直视着了林然:“沈钰就是因为你不肯跟我去国外的吧?”
林然没说话。
那老人不客气的开口:“我知道你叫林然,沈钰也跟我说过。我来跟你说这番话是想让你彻底放弃沈钰。那孩子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可我清楚一但有入了眼的,就不会放弃,所以我只能求你来放弃他。”
“我不会答应的。”林然不卑不亢清瘦的少年身姿挺拔:“我不想和沈钰闹了,我想要相信他一次,和沈钰闹别扭我太难受了。”
魏麓北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孩竟然会如此坦白。短暂的沉默以后,他轻蔑的笑了:“你知道吧,沈钰不是你,他有着煊赫的家世,就算在京城那样的地方,也是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只是一时的遭了难,愿意和你出来,可是以后呢?沈钰本就该是一飞冲天的鹰,而不是以后要和你委身在小胡同里面,无名无姓的过一辈子,彻底成为一个连腿都治不好的残废。”
“林然,为了沈钰的未来,就算我这个老头子求你,放过沈钰吧。我知道沈钰一门心思想要带你去波士顿,但是我的态度也放在这,我们一家子人是没有意味养你一个外人的,所以怎么办,你自己好好考量一下。”
这一番话好似一块石头,借着巧劲儿在冰面上砸出了一道缝,然后缝隙渐渐的扩大,山崩地裂,四处坍塌。
林然没办法再挺直自己的背了,他悲哀的发现,魏麓北说的都是对的,他呆在沈钰身边只能成为他的绊脚石,本该是要风得风,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沈钰,跟着他就只能穿路边的随便买的衣服,偶然买点好的吃都是一种奢侈,活的可怜又可笑。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医生走到了魏麓北身边:“魏老,沈钰必须尽早走,这腿如果再不及时接受治疗,怕是这辈子真的就废了。”
魏麓北凉凉的看了一眼林然,随即和医生一起往办公室走去,交谈的声音渐渐的远去。
他是脑海里只剩下医生说的那一句,如果再不治疗,沈钰就真的废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了。
林然浑浑噩噩的打开了病房的门,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沈钰病床边上,一会摸摸沈钰的手指,一会用手把他的刘海拨到一边,最后忍不住的俯下身子亲了亲他没有血色的唇,语气里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沈钰啊,我本来今天想着要和你和好来着,不跟你闹了,可是我不能再拖累你了,咱们今年才17呢,还没成年是不是。我太无能了,要是和好了,我没有办法给你治腿,我不想你残一辈子,太嫌弃你了。所以你以后要加油,有一个好前程啊。我没有关系的……”
明明是十分轻松的话语,可林然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的滑倒了衬衫领子里:“我真的没有关系的……”
他呼噜了一把自己的脸,把自己的凳子放回原位,关上了病房的门。
沈钰白着一张脸,昏迷的太沉。
林然觉得老天实在是对他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别人恋爱都那么一帆风顺,而自己想要原谅沈钰,就不行呢?林然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期盼爱就像是缓慢死亡的过程,人一天天虚弱下去,奢望也一天天的消失,最后变的什么期待多没有,只要稍稍给一点喜欢,就觉得满足不已,就好比沈钰从未亲口 他喜欢沈钰,那时候的他以为自己是个救世主,能够救他,可是他忘了沈钰和他不一样,他是要一飞冲天的鹰。
而现在沈钰好像有那么一点喜欢他了,愿意跟他一块。可是林然又舍不得了,因为这代价太大了,那只他爱的鹰可能会失去翅膀,他怎么能舍得?
“这次换我放弃你吧沈钰,这样至少你会奔向前程干脆一点。”
林然在家睡了5天,第五天中午的时候,他接到了魏麓北的电话,说沈钰要见他,让他来医院一趟,话里透露着其他的威胁:“你还记的那个在疗养院的老人吧,所以该跟沈钰说什么,就不用我告诉你了。”
“其实你没有必要的。”他的话语里透漏着满满的疲惫:“我早就想放弃他了。”
他懒洋洋的下地把自己洗漱好,找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驼色的风衣,认认真真的把自己的头抓了两下,冲镜子的自己笑了笑,我们就只是去医院分个手,多简单的事。
还没到病房,走廊的医生护士就开始议论纷纷,那个前几天送来的小帅哥,不肯治疗,不肯吃饭,也不肯睡觉,都好几天了,看着真让人心疼。
林然苦笑了一下,吊儿郎当的直接推开了门,一屁股坐到病床上,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在意:“听外公说,你要见我?”
沈钰侧脸苍白,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头也没回,只是平静的说:“林然,五天了,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林然笑了:“你跟我有关系吗,你欺我,骗我,我巴不得你被车撞死呢,你给我一个来医院的理由呗。”
“我从前以为人心都是暖的,我知道我自己错了,已经尽力的去弥补了,我以为我能把你的心捂热了,然然,你的心可真硬。”沈钰好像是在嘲讽自己:“我以为你至少能来看我一眼,可你却一直巴不得我死,和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他的声音虚脱,低沉,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凌厉,喑哑的好似磨过的砂纸。
“我早就说过了,是你非要缠着我的。”林然佯装镇定。
“我知道了。”沈钰对轻笑,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然看见沈钰低沉成这样,心里难受的要命,为什么不吃饭呢,为什么不治疗呢,他好想骂沈钰一顿:“傻/逼,能不能好好想想自己啊。”
他忍着要哭的冲动,把小桌子上的粥端了起来,舀起了一瓷勺递到了沈钰的嘴边:“把饭吃了。”
沈钰一把打翻了林然手里的碗,那粥滚烫,烫的林然手疼,可他好像感觉不到一样,他用手死死的掐住了沈钰的下巴:“沈钰,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狗,我不想要你了,你还非要跟上来,不要脸的缠着,我在酒吧里那么践踏你的自尊,你都觉得没所谓,你现在还想着要见我,骨头真贱,你以为你不吃饭,不治疗,我就会心疼吗?”
“真的是可笑。”
林然脑子里一片空白,隐没在y-in影里的沈钰居然开始流眼泪。原来沈钰也会哭,和别人没什么两样,没有声音,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林然心如刀绞,明明受伤害的人是他,可眼前的人反倒是伤心成这个样子。
林然心里难过,根本看不下去,于是猛的推开了沈钰,一边笑,一边走出病房。
沈钰忽然开口:“抱歉,我之前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伤害,以后不会了。我明天就跟我外公走了,你没必要见着我就难受,从前你在车里拖我出来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我们两清了。”
沈钰看着窗外冷笑:“说实话,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我也不会允许别人这样对我,感情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一时兴起的喜欢,剩下的都是无尽的遗憾,林然,受教了。”
“对了,我在家里你学习的抽屉里留了一对儿戒指,本来是打算成年的时候,我们一人一个带上的,现在用不到了,你喜欢出去玩什么的花销挺大的,卖了吧,反正也没用了。”
林然死死的抠住了自己双手,他背对着沈钰,强忍着不回头冲进沈钰的怀里。
“林然,我真的要走了。也是,没人想要当一辈子的残废,我也不想。我在美国会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谈恋爱,也会找新的男朋友,林然,真的再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然想要放声大哭,抱住沈钰告诉他,我不想你找其他人,也不想你爱上别人,你就喜欢我不可以吗。可是所有的话他都不能说,那些话变成了许多刺,得不到释放,就一寸寸的扎进了沈钰的血r_ou_里。
他听见自己冷硬的声音:“沈钰你也未免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你这么一个残废我看着都难受,走吧,眼不见为净。”
林然太难受了,实在是太难受了,他想要走。
沈钰依旧不放过他。
“然然,你能不能……能不能再让我抱一下?”
林然垂下了眼,死命的掐住自己近乎痉挛的手上,强迫自己胎脚走出病房。
他的声音冰冷不含一点感情:“沈钰,你不配。”林然知道自己必须铁石心肠,已经拒绝了,就不应该有任何的换转余地。
“我有的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过我……”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践踏我的尊严,林然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从今以后你在我心底,什么都不是了。”
病房的门“嘎吱”的一声关了,沈钰的声音隐没在门后。
林然夺门而出,再也忍不住的跑到了医院的一个角落,冷漠的表情终于破碎裂开,放声大哭。
“沈钰,沈钰,对不起,对不起。”
来的时候林然背着一把琴,走的时候,脖子上多了一个用细链子串好的戒指,贴着他的心窝安放着。以前林然总想着要长大,这样就可以和喜欢的人长长久久,可今天他终于成年了,那个他爱的少年却被他弄丢了。
院子里的广玉兰再次败谢了,年少的时光好似一生那么漫长,他落了锁,恍惚间林然好像听见了飞机的声音。那些美好的,浓烈的伤心的年少时光,就这样随着落锁被尘封在院落里,和着时光缓缓的流动动着。
林然背着琴,回过头笑的开心,冲着小楼的二层摆摆手:“沈钰,我去兼职了,你要好好吃饭啊。”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风声。
第三十九章
五年后,夏。
林然曾经设想过一百种和沈钰见面的情形。比如在街头偶遇,说一句你好,然后互相友善的一笑泯恩仇。抑或是不经意在某个场合相遇,那会他时光大好青春逼人。只是设想过的一百种情形都没有眼前的这一样,他穿的和乞丐似的,到街上碰瓷,却碰上了沈钰的卡宴,人家下车还带着自己的小情人,然后说自己是个不认识的。
“妈的,眼泪都要给老子逼出来了。”林然一边离开事发地,一边往医院走。
他那个便宜爷爷到现在都还没清醒。林然从病床地下拽出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他用手支撑着脸,发呆的的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老头,好半晌才开口。
“唉,陆老头我今天看见沈钰了。那小子好像过的挺好的,他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更好看了,看着更高不可攀了。”林然拿了一个毛巾,仔细的给陆郁生的手擦干净,一根又一根连手指丫子都不放过:“不过他看着我的眼光怎么就那么奇怪呢,半点波澜都没有,真的就好像不认识似的,以前他还那么喜欢我呢,也是明明是我把沈钰弄丢的,我现在又矫情个什么劲儿,我还是想想怎么把钱给你攒齐吧。”
林然把毛巾扔进水盆里,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了水瓶,出了病房门,打算去水房打水。刚走到走廊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把水瓶放在了一边,做到了走廊的椅子上。
“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见了吧,下午我会在其他地方和几个学者开会,晚上几个领导都会在这个会所吃饭,你也要过来,我顺路跟你说你上学期末考试里的几个问题。”那边还不等林然回应,直接就挂了电话。
因为他知道,林然不敢不去
“真他妈的!”林然气的发抖,直想摔电话,可是就如秦忠瑜预料的一样,林然不敢不去。秦忠瑜是林然的大学老师,他知道林然很看中自己的成绩,因为这孩子生活不宽裕,奖学金似乎都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林然回到房间的时候,陆老头也醒了,他看着林然在病房里忙东忙西,最后才问:“你去上课了吗?”
林然不耐烦,手里的摆放的东西被弄得霹雳吧啦作响:“去了去了,怎么敢不去,不去你不得直接归西去!!”
“那就好,那就好。”陆老头好像放下了什么心事一样,又睡了。
林然心里直犯堵,看着陆老头没心没肺的睡觉,眼圈都委屈的红了,他也想上学,可他真的快要坚持不住,有时候他也会跟自己说,要不就别念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转而一想,读书似乎都要成自了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他比别人上学晚太多了,跟他同龄的大概都大学毕业了,而林然一边被学费缀着一边还要照身体不好的陆郁生,今年才读大一。
他给陆老头掖了掖被角儿,回了家换了一身衣服才按照秦忠瑜的给的地址,做了公交晃晃悠悠的过去。
车摇摇晃晃的,林然想起了老校长,明明都是老师,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秦忠瑜简直就是个人渣。
可他好不容易读到了大学,不敢轻易退学,他做梦都想毕业,然后拿着自己的学历去找个正经八百的工作,体体面面的上班带着便宜爷爷好好活着。第一个寒假,林然做了几分兼职,好不容第二个学期的学费攒够,临了了陆郁生身体又出了毛病。
那天是开学,林然划光了卡里还没有热乎的钱。那天天气不是很好,还下着小雨,他安置好了陆郁生就去了学校,去听第一节课,他听的格外认真,觉得讲课的秦忠瑜可真是个好老师。
林然没去交学费,他从学校里转悠了一大圈,从教学楼赚到田径场。隔着玻璃看着学生活动中心里那些比他小三四岁的弟弟妹妹,没有任何顾虑的唱跳。然后决绝的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校门。
书包里还背着几本教材,林然觉的那几本书压的他走不动路。于是转了个弯找了一个收破烂的书包一扔,看都没看一眼,就说:“这些全卖了,不要了,都不要了。”
老大爷最后给了林然五块钱,那五块钱就这样买断了他的几年的费劲辛苦考上学校的青春,他用这青春买了一直冰淇淋,服务员小哥还说,第二只半价。苦笑,他这青春属实不值钱,半价都买不起第二只。
林然回到了陆郁生那,他才醒,一言不发的,看见林然回来,直接把一本厚重的词典扔到了林然胸口上:“林然,学校给我打电话了,说你申请了退学……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