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战死辽东的士兵家眷俱都得到了优厚的抚恤,那些伤病残疾的军士也获准回乡养病。
其中便有夏怀宁的长兄夏怀远。
当年夏怀远离京时才只十岁,还是个满脸稚气的孩童,如今已经年满十八,生得肩宽腿长,高大魁梧。
夏太太看着阔别八年的长子,哭得肝肠寸断,几乎喘不过气来,半晌,拉着夏怀远左右打量了个仔细,关切地问道:“阿远,你写信说受伤,是伤哪里了?”
夏怀远笑道:“之前左胸中过箭,伤口早就好了,里面留下些症候,没什么大毛病。这次正好有这个机会,上峰顾及我,借口回家养伤,让我在京里谋个差使,举荐信都写好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张银票,展开来,递给夏太太。
夏太太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却识得“纹银二百两”的字样,端详好半天,咧开嘴惊喜地问:“这些都是给娘的?”
夏怀远郑重点点头,“娘生我养我,而我这些年却一直未能承欢膝下,心中实在有愧。这些银两,娘留着买些滋补药品来吃,添置几身体面衣裳。”
夏太太欢喜万分,小心地将银票对折,再对折,收在自己荷包里。
夏怀远又看向夏怀宁,笑道:“弟弟也长这么高了,弟弟学问好,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咱家祖坟也算冒青烟了……爹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会高兴。弟弟有出息,哥以后就仰仗弟弟照拂。”
夏太太趁两人说话,打发孙婆子将夏怀茹唤回来,少不得让她从孙家带两坛好酒,几斤上好的牛羊肉。
一家人齐动手,整治出一桌颇为体面的酒席替夏怀远接风洗尘。
席间,夏太太只哭诉自己这些年生活的不易,却只字不提让夏怀远看病的事儿,倒是夏怀茹看出夏怀远脸色灰黄,心疼自己的胞弟,开口道:“阿远在外头这么些年,好容易才回来,得找个郎中仔细调理调理身子。我听说回春堂的郎中脉息极好,赶明儿阿远去瞧瞧吧。”
夏太太道:“回春堂的诊费比别处都高,前头三胖子的闺女出疹子,花了二两半银子,别处有几十文钱差不多了。”
夏怀远道:“我这毛病在军中看过,就是刮风下雨严重些,平常耽误不了干活,却是没法再动刀动枪遭受严寒之苦了……瞧不瞧都行。”
“那就不必瞧了,免得还要吃苦药。”夏太太往夏怀远碗里夹了筷子卤牛肉,“在家里多调养一样的。”
夏怀宁只是冷笑。
他的母亲他了解,到手的银子是很难再掏出来的,就算是嫡子长孙也比不过白花花的银子好。
夏怀茹自然也知道夏太太的脾性,又道:“军中大夫大多擅长治疗棍棒刀伤,于nei里的毛病不一定瞧得准,阿远还是去回春堂看看,药钱诊费姐替你出。”
夏怀宁也道:“现今家里比从前宽余多了,姐夫家里时常送吃的用的过来,不差这点医药钱。哥的差使也不用急,我有几个得力的朋友,兴许能帮得上忙。回头我找他们斟酌一下,看给哥寻个清闲的职务。”
话说的委婉,可除了夏怀远之外,几人都知道,是夏太太没脸没皮地去打秋风连偷带顺拿回家的。
夏怀远欣慰地笑道:“那我听姐的,差事就交给阿宁,拜托阿宁帮我谋划。”
夏怀宁瞧不起夏太太的无赖,看不上夏怀茹的无耻,但是对兄长夏怀远却是有几分佩服的。
毕竟年仅十岁就能出去打拼,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自然,他也是存了私心。
若能给夏怀远找到差使,夏怀远就不必隔三差五往吏部去打听,也无需经常去兵部探问。或许,这样就能避开杨家。
而夏太太也不用死乞白赖地让杨家姑娘来冲喜。
隔天,夏怀宁去东宫的时候就提起自己的兄长,太子的几位幕僚道:“这事不用夏公子费心,过上三五个月,少不得有大批职缺空出来,到时候随便你挑。”
夏怀宁笑道:“话随如此,可我兄长却是忙碌惯了的,闲着家里着实无趣,而且又到了嫁娶的年纪,如果没有个正经营生,怕是不好提亲事。”
幕僚们商讨一番,觉得周路死后留下个空缺,以夏怀远的资历自然当不上四品大员,但挪动挪动给个腾个七品的小官还是行得通的。
夏怀宁很是高兴,神策卫驻扎在京外,隔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即便夏怀远不着急当差,也可以安心在家里养病,不必出门。
如此,就很难有机会见到杨家人。
阳春三月,桃花开罢杏花红,杨柳抽枝草芽绿,一派生机勃勃。
京都的局势却是波谲云诡,几位大儒辗转呈到御前的陈情折子均都驳回,几处书院的学子陆续有人因为品行不端而入狱。
杨修文愈加沉闷,使得杨家的气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沉闷而压抑。
不管是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