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杂草已除净,松枝拿把剪刀在剪枯掉的竹叶,瞧见杨萱,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唤道:“姑娘。”
杨萱问:“文竹呢?”
松枝指指nei院,“里头。”
“听春桃说,文竹有了孕,多久了?”
松枝憨憨地笑,嘴巴快咧到耳根子了,“五个月了,郎中说应该是个小子,十月头上能生。”
杨萱气道:“既是有孕你怎么不体谅她些,还让她来干这些重活?赶紧带她回家,不生出来不许出门。”
松枝搓下手,为难地说:“家里都是她说了算,那天春桃说姑娘得回祖屋了,文竹兴得连夜就要过来收拾……我拦不住她,好在快收拾利索了,没多少活计。”
杨萱无语,走进竹韵轩透过洞开的窗棂往里瞧了眼。
原先汗牛充栋的书架几乎都空了,只零星竖着十几本书。几张长案却是擦得非常干净,正适合杨桂他们读书。
杨萱略略扫两眼,没细瞧,走进二门。
二门里树木尚未修剪,地上杂草也拔净了,窗棂上刷了绿漆,糊着浅霞色绡纱,一派清新气象。
春桃蹲在地上清洗帐子,文竹则指挥着两位婆子把被褥搬出来晾晒。
看到文竹知道轻重,没有干那些重活,杨萱心头略松,上下打量文竹两眼,笑道:“你们两人瞒得真紧,要知道你是双身子,就不告诉你了。”
文竹红着脸道:“我也是才知道……先前月事或早或晚没个正经日子,加上铺子里忙,一直没想起这茬来,还是上个月月中突然觉得不对劲儿,才请了郎中……怕害羞,没好意思跟姑娘说。”
杨萱长长舒口气,“看来还是孩子贴心,没让你受罪。”
旁边婆子听见笑道:“可不是,郑太太心真大,还不如姑娘老道。”
杨萱含笑解释,“我娘生我弟弟时,我都九岁了,那会儿听我娘跟嬷嬷说的话,到现在都记得真真儿的。”
春桃洗完帐子,搭在竹竿上晾起来,笑道:“我家姑娘从小记性好使,看过的文章读过的诗都记得牢……原先的被褥都在,晒一晒还能用,那今天夜里我们就歇在这儿了?吃过晚饭我把阿桂他们带过来?”
杨萱看看旁边的被子,摇摇头,“还是拆了把棉花弹一弹重新絮吧,时候久了不盖里头长霉,谁知道有没有小虫子?我先把张永旭送到醉墨斋,让他跟着学徒,然后到车行雇辆马车,把你们的床和被褥都搬过来……晚饭不用做,叫桌席面送过来,正好这边地方大,咱们吃席庆贺乔迁之喜……”
☆、第 136 章
文竹道:“让松枝去, 大热天,姑娘别跑出汗来。”
杨萱想一想,笑道:“行, 那让松枝去雇车, 顺便找三四个扛活的, 半下午的时候去椿树胡同, 我在那边等着告诉他们搬什么东西。席面也让松枝定,早点送过来早点吃。”又对婆子们道:“几位婶子也别走了,中午凑合着吃包子,夜里吃席。”
婆子们嘻嘻哈哈地答应了, “那敢情好, 多谢姑娘美意。”
(ohmygod小藻太可爱了吧整理) 杨萱便不耽搁, 带着张永旭去了醉墨斋, 对罗进与钱多道:“这是我新找的小伙计, 你带两天看看行不行?要是能用,就留他在这里干,要是不合适,我还有另外用他的地方。”
罗进抬眸扫了张永旭两眼,问道:“认字吗?”
张永旭老老实实地答道:“认的不多。”
罗进再没说话, 钱多则认认真真打量张永旭一番, 笑道:“先在这干吧,每天辰正过来,酉初打烊,要有别的事儿, 提前知会声。”
张永旭立刻应道:“好,那我现在干点什么?”
钱多大手一挥,“随便转转,先熟悉熟悉,你觉得能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永旭求助般看向杨萱。
杨萱笑笑没吭声。
她眼里看到的活计是两把椅子没摆正,试笔案上的纸张没摞好,先前客人看过的笔没有归位,再就是几盆案头清供排得不是那么整齐。
这些都是顺手的事儿,只要眼里有活儿的人都能看出来。
更重要的是,通过观察货架子,了解笔墨纸砚是怎么摆的。诸如毛笔为什么是按照材质不同摆放,而不是按照大小?
纸为什么不把清雅漂亮的纸笺摆在显眼处,而是堆放着成摞的生宣、熟宣、半生半熟宣?
前者是因为笔尖的大小粗细一目了然,而三紫七羊、五紫五羊却是要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
后者是因为几种宣纸销量最大,最为常用,而纸笺不过是锦上添花用来附庸风雅的东西。
不管是开什么铺子,卖得最好最赚钱的东西永远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钱多让张永旭随便转转,也是想看他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