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前无孝子,这个时候她还是有些感慨的:只有一个子女的家庭将来老人老了,也的确是个负担。这负担不是经济方面的,而是睛力上。
方琴兰家离得最近,方卫民怕父亲吃不惯医院病房里的饭菜,又可以省些膳食费,于是便让从家里拿。王英便每天提早一个小时下班,单独为公公做病人餐。
暂时还轮不到她们小辈们草心,大人虽然凝重着神色,嘴上还是关照着她们好好学习。淑兰去学习去了。家中便是琴兰最大,带着和平和秋兰两个弟弟妹妹,看书写作业,顺便帮着收拾收拾家务,做做饭什么的。
倒也相安无事。然而从爷爷生病的那一刻起,方琴兰的神经就紧绷着。老人一生病,家里兄弟姐妹团结还好,但像方家这种为个顶职,堂兄弟都能把人打出血的情况来看,着实不容乐观。
果然,没过多久,大人们那边就闹了起来。
不过这事儿,跟方琴兰家有关,因为方卫民把王英给打了。
印象中,父亲是个胆小本分的教师,一辈子没有什么大出息,有时候甚至不如母亲王英来得强势。总是唯唯诺诺跟在妻子后面,除了淑兰离婚那件事,家里的大事件几乎不容置喙。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懦弱的小男人,居然在一大家子人面前,打了王英一耳光。
最初知道这件事的人是秋兰,正好从家里提着保温壶给送饭过去。到病房就看见自家父母在争执,小姑掐着腰音阳怪气地说着什么,旋即王英争辩了几句,就被方卫民给打了。
秋兰当时就摔了保温壶,里头的饭菜洒了一地,就打在小姑的脚边。烫得方卫霞龇牙咧嘴,“二哥,你看看你们家这三丫头,脾气爆得像块炭。哎呦,我的脚。”
“我怎么了?我就是暴脾气!谁让你们欺负我妈来着!”
方卫民正在气头上,扬起手来就要给秋兰一个嘴巴子。哪知秋兰浑然不怕,却梗着脖子,仰着脸,“你打啊,朝这儿打!你这会儿打了,出了这个门我就不认你这个爹。我让我妈跟你离婚,我们姐弟几个都跟我妈过!”
“你……”方卫民傻了眼,气得直哆嗦,还别说,在这个家,虽然他说话没什么分量,可到底也是一家之主。除了琴兰,这个小女儿硬起脾气来也是让他没辙。
方卫霞见自己哥哥软下来了,不由冷笑一声,“果然是二嫂养出来的好女儿,竟然都敢说不认自己亲爸爸了,真是孝顺儿女。”
“不孝顺我妈,难道孝顺你吗?”秋兰岂是那种坐以待毙、任人欺负的人?当即就反驳了回去,一句话噎得方卫霞说不出话来。
三叔忙来打圆场,“大侄女,你先带你母亲回家吧。你爸妈正闹了别扭,大人的事你小孩就别管了。”
“懒得管你们这点破事。”秋兰小声嘀咕了句,不顾方卫民剜过来的眼神,拉着王英就往外走,“学谁不好,非学赵刚那种打女人的,自己当初还瞧不起赵刚呢,马上都快一样了!”
王英回到家,对着琴兰和和平一顿哭诉。事情其实也很小,无非就是在照顾爷爷的时候,和小姑她们有了点龃龉。王英本来就是每天请假过来照顾公公,不过说了一句大家可以轮流来照顾,就遭到了方卫霞以及三婶的冷嘲热讽。
三婶以前在农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辣货,小姑为人刻薄,忠厚老实又有点文化的王英自然不是对手。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在男人们回到病房之际,王英就已经被描述成了一个不孝顺、企图推卸责任的儿媳。
本来这么多天就够委屈的了,明明三个兄弟一个小姑子,为什么因为他们家离得近就要出钱出力给老爷子弄饭送饭?她常请假来照顾也就罢了,其他的妯娌包括方卫霞在nei,谁有她在医院的时间多?怎么到这个份上,不过说了一句寻常的实在话,怎么就成了她不孝顺了?
王英当着自己儿女的面,哭了起来。
“杀千刀的方卫民,敢打我,不跟他过了我!”
“不过!我也赞成,离!必须离!”方琴兰淡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王英止住了哭,抽抽搭搭地看着坐在对面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抱着胳膊的二女儿,知道她是个小人睛,说的又是反话。“你从小就跟你爸爸亲,你这是巴望着我和你爸离婚了,和他过是吧?”
方琴兰两手一摊,“你们俩离婚了,我去住校,将来考上大学,离你们远远的。等你们老了,我也不照顾。唉,我可不是不孝顺啊,我是怕回头和秋兰她们为了照顾打起来,然后影响兄弟团结。”
“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着外人挤兑我?我就不离,离了还不让你小姑她们看笑话!”
方琴兰哑然失笑,“对喽,你也知道这时候离婚是让她们那些人看笑话,何苦说这种气话?”
她给母亲拿了一条毛巾,又倒了一杯水,“妈,我爸是个大孝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为了顶职的事,宁愿让自己儿子吃亏,被打了都忍忍算了。何况这次是照顾爷爷呢?”
“那我也不能这么让他们欺负!本来就是,几个兄弟姐妹都有义务照顾老人,凭什么都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