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弛的骑射工夫也不差,但他并不喜欢这种事情,当初努力练习也是为了讨得先帝欢心罢了。
如今先帝已经故去,他不用再去讨好谁,象征性地参与了一会打了几只猎物就回去了,只等最后评判今日哪家儿郎最为出色。
事先围好的营地上人头攒动,有女眷带着留在营地的孩子们往来应酬。
众人没想到魏弛会这么快回去,一个小童四处乱跑时眼看就要跑到魏弛跟前,被跟在后面的家仆眼疾手快地拉住,赶忙向他告罪。
孩子的母亲也看到了这边的状况,匆匆赶来,解释孩子年幼,这才险些冲撞了陛下。
魏弛看着那孩子,沉默片刻,并未责怪,而是问了一句:“他几岁?”
那女眷答道:“回陛下,犬子今年刚满三岁,因他爹爹说男孩子不能娇惯,要带他来猎场长长见识,看看陛下和众儿郎们狩猎时的英姿,故而让妾身带着他一同来了。”
魏弛点了点头:“确实,朕三岁时也已经启蒙了。”
“陛下自幼聪慧,文韬武略,这是大梁人尽皆知之事。”
女眷顺势说道。
魏弛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恭维而露出什么得色,目光依旧盯在那孩子身上,在妇人胆战心惊以为他要责怪惩罚的时候忽然说道:“这孩子看着聪慧,赏。”
说完大步离去,将惊讶又欢喜的妇人留在了身后。
他一路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帐帘落下后目光沉沉。
十四叔今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而这个孩子还有可能是他跟幼清生的。
虽然他并不喜欢幼清,但这不代表他就不会碰她。
自己心爱的女人不仅会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还会为他诞下子嗣,魏弛一想到这就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他握着茶杯的手指节泛青,似要将杯子捏碎,正在这时帐外走进人来,告诉他说出事了。
姚钰芝在狩猎之时心神恍惚坠下马来,摔断了腿,太医已经赶了过去,还不知道伤势如何。
魏弛一怔,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崇明元年七月初,太傅姚钰芝因秋猎断腿而提出辞官。
新帝几番不允,但终因姚太傅年老体迈,又伤痛难忍而答应下来。
但姚太傅虽然离开朝堂,却优容犹在,不仅自己获得大量封赏,就连远在上川的女儿秦王妃也得到了赏赐,以宽慰他拳拳爱女之心。
众人都道新帝仁善的时候,管家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不知给小姐送去了什么东西,只怕……只怕是不怀好意啊!”
姚钰芝自然也是忧心忡忡,但眼下他与女儿相隔两地,又被陛下盯得紧,连这次去上川给女儿报信的人也是陛下派去的,他就是想给她传信也不可能。
“没事的,”他如此宽慰自己,“周妈妈和丁管事都在,他们心里有数。”
姚幼清虽然不知道当初那药丸的事,但周妈妈和丁管事是知道的,他们一定不会让她随随便便碰宫里送去的东西。
而送东西的人也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逼姚幼清立刻吃下什么,不然动作就太明显了,一旦被秦王发觉,偷鸡不成蚀把米。
魏弛现在一时半会拿秦王还没什么办法,他不敢做的如此明目张胆,不然上次就不会特地让人做出那种难以察觉的毒药,而是直接用其它更方便的毒药了。
管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稍稍放下心来,等着上川那边的回信。
……
魏泓与姚幼清回到王府之后,姚幼清头一次自己主动来到了前院,手里还抱着一个长长的木匣。
“这是什么?”
魏泓问道。
姚幼清笑着将木匣放下:“冯大家的田园趣图,送给王爷做回礼。”
“……不必了,这画很珍贵,你自己留着吧。”
姚幼清摇头:“其实我对书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留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
“俗话说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与其把它留在我这,不如把它给真正懂得它,喜欢它,欣赏它的人。只不过……”
她说着皱了皱眉头,小声道:“这幅画有一点小小的瑕疵,王爷你待会看见不要生气。”
瑕疵?
魏泓皱眉:“怎么会?我当初看到它的时候它完好无损,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完见姚幼清神情讪讪,明白过来:“你没保存好它?”
姚幼清扯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魏泓有些莫名地将那幅画拿了出来,展开在眼前,起初看着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是当画卷展开一半之后,目光忽然愣住。
这幅画是冯大家辞官回乡后所画,画的是他自己在乡间的几间简陋屋舍,以及院中围起来的几块菜地,还有几只随便养在院子里的鸡鸭。
魏泓临摹过这幅画无数回,对那片菜地里种的菜有几片叶子都了如指掌,更不用说院子里有几只鸡几只鸭了。
眼下菜叶鸡鸭的数量都对,唯独不对的是旁边多出了一只兔子!
一只兔子……
这兔子笔法稚拙,显然是年幼孩童画上去的,只能勉强认出个形状而已,至于神韵什么的就完全不用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