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做什么!又没请我。”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把信笺和信封丢回去。
“我们一起去。”韩裴任那信纸落到地上,不容元初一拒绝,拉起她,出了家门。
元初一此时的心情不太愉快,自她上次听吕氏提起何清婉有意和离,又对韩裴话外有音之后她就一直很不愉快。
如果说当初吕氏只是一厢情愿的话,那么今日何清婉之举,就颇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了。
且不说何清婉知不知道当初去救她的是两个人而非只有韩裴一个,权当她不知道,认定救命恩人是韩裴,那么既想报答,为何不登门求见?偏要鬼鬼祟祟地将他单独约出来,而无视韩裴成亲在即,家里还有个韩夫人呢?
“广成居?”元初一确认了半天,才将眼前的客栈与信中的约见之地对上号,“居然是客栈?”头一回听说答谢请客在客栈进行的,联合刚刚心中所想元初一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看着韩裴哼哼笑了两声,“这地方,还挺方便报恩的。”
她咬重了“报恩”二字,韩裴却只是淡淡扫她一眼,没有过多讶异,显然对这地方是客栈早就知情。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叫我来的?”元初一见韩裴没有否认,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卖乖道:“其实根本没必要我一百个信任你!”
韩裴的唇角掀起微微的弧度,瞄着她低声道:“还是,小心点好。”
元初一脸上一热,白他一眼,嘀咕一句,“既然要避嫌干脆就不来。”
“有些事,早点解决的好。”韩裴说完,率先走进广成居,向小二问明了房间所在,转身上了客栈二楼。
保持距离,划清界限,这是韩裴在上次丰城之行中学到的。叶真一直是他心中存在的最大威胁,而戚步君,则给他带来足够的危机感,这两个人,无论是谁出现在元初一身边,他都十分的不舒服,忧虑、紧张,见元初一与之稍有亲近,心里就开始泛酸。他不知该称这种感觉为什么,但却明明白白地感觉得到,那么同样,对于他身边的人,尤其是何清婉,这个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子,元初一也不会无动于衷。
想着她曾为这样的事困扰难过,他的心间便涌起阵阵歉意。
按着门牌走到一间房前停住,韩裴待跟在后头的元初一走近自己,这才抬手敲了敲门。
隔了良久,门里传出怯怯的一声,“谁?”
“韩裴。”韩裴后退了一步,元初一却朝旁边躲了躲。
房门以极快的速度打开,何清婉那微带憔悴的面容现于门nei,她又惊又喜地看着韩裴,又好像不敢置信一般,喃喃地道:“你……你真的来了……”
她犹豫了好久,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将约见地点定在这里,而如此充满暗示的地点让她的心一直惴惴的,生怕他来,又生怕他不来。她等在这的大半个时辰,简直比一年还要难熬,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你已经是自由之身了,就算做出什么,也无需觉得羞耻。可同时她又十分害怕,如果他不接受呢?如果他嫌弃自己呢?那她……真要像娘说的那样……主动一些吗……可要是……要是他根本不来呢?
杂乱的想法充斥在她的脑中,让她没有片刻安生,直到……敲门声的响起。
“谁? ”
“韩裴。”
简短的应声让她几乎落泪,他……真的来了,算算时间,该是接到信便赶过来了,没有一点犹豫迟疑,那么……是不是说明……在他心中……看着眼前那张清隽如旧的容颜,何清婉的心,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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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何大的哭泣
“大小姐?”
一声低唤,唤回了何清婉的迷茫,眼睛对上他淡然而清亮的眸子,何清婉忽地耳根一热,颊边跟着泛红,慌忙侧过身去让他进来。
不经意间,目光从房nei的那张大床上扫过,她脸上的热度更甚,两手的手指紧紧绞着,一种久未升起的羞涩自心间闪过,又见他十分自然地走进房中,丝毫没有回避之意,她整个人变得慌乱起来,前尘往事瞬间涌入脑中,自小到大,他的温柔、他的呵护、他的情意……
“你来这……你的夫人没拦你么?”话刚出口,何清婉便咬了咬唇,她明明想先诉感激之情的,但不知为何,开口却是这么一句含娇带嗔隐泛酸意的话,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这话中包含的到底是幽怨之情,还是嫉妒之意。
要是……这一切早点发生便好了,只要早上半年,他们之间或许就不会有多余的遗憾了,而现在,却是不得不接受他身边已又有一人的事实……如此想着,何清婉投向那清瘦背影上的目光又变得幽怨起来,还好,现在……还不算晚吧……韩裴听了她的话后却是一愣,回过头,瞄着空荡荡的门口扬了扬眉稍,微提了音调道:“初一,走快一点。”
何清婉怔了怔,想着他的话,脸上骤然一白,猛地回头盯着门口,半天,才见一个人影慢吞吞地从门侧晃了出来。
“何大小姐,好久不见。”元初一笑着抬抬手,打了个招呼。
她承认,先前往旁边撤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看何清婉见了韩裴是什么表情,她以为何清婉看见韩裴后就会发现她,谁知人家根本没往两边看,直接就把韩裴迎进了屋里,还来上那么一句……那一刻元初一真觉得,她是真的坏了一些人的好事了。
“我说我不来,他非让我来……”看着何清婉愈见苍白的脸色,元初一解释了一句。
何消婉轻轻地咬着下唇,含意不明地瞄了韩裴一地收回目光,勉强笑道:“嫂子说的哪里话,说要答谢,自是要答谢你与韩大哥两个,哪有你不来的道理,快请坐吧。”
“我们不坐了。”不待元初一说话,韩裴先行开口,“答谢就不必了,何家对我韩家有恩,此次帮到大小姐,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听韩裴话中隐有生疏之意,何清婉轻皱了下眉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元初一,眉尖蹙得更紧了些。
“我们这次过来是送喜帖的。”韩裴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大红请束,放到桌上,“我与初一即将成亲,大小姐若是有空,可以过来观礼。”
“是么……恭喜了……”看着桌上的喜帖,何清婉的声音微颤了下。她的确曾听说他们还没正成亲,也一直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什么婚礼,毕竟一个和离过的女人,怎值得大张锣鼓地正式迎娶?可眼前这张喜帖,不禁让她觉得十分刺眼,同时又心泛涟漪,他可以给元初一一个婚礼,那么是不是……为着那一丝可能,何清婉的心情雀跃起来,不过眼下她不方便表露太多,幽幽地望了元初一一眼,轻声道:“也恭喜嫂子了。”
元初一笑着点点头,韩裴这么做已是很明显的划清界限了,无需她再多说。
韩裴又道:“我与初一还有些东西要置办,无法在此久留,还望大小姐见谅。”
他这是要走了,原本元初一跟他一起过来,便让何清婉十分别扭,又听他说了那些生份的话,自然以为他是碍着元初一在场才这么说,一边埋怨着他怎会如此不小心竟让元初一跟着来了,一边心中早存了改日另外约他的打算。可是,在他开口告辞的时候,她心中居然隐有不安之感。
他是否太过淡然了?虽然有外人在不便表露,可……他由始至终都是这样,看也不看她一眼,是做戏太过投入?还是……不!不会的!
他既然肯去救她,不惜尽散家财,便已说明了他的想法。
安慰着自己,何清婉微有些慌乱的心安定了些,可眼见着韩裴走到门口,极其自然地拉起元初一的手,其间的亲昵不言而喻,还是让她觉得极为刺眼。
“韩大哥!”她终是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还有事?”韩裴回头看着她。
“我……”何清婉走过去,目光从他二人相牵的手上扫过,心头的那股不安又涌了起来,她咬咬牙,还是决定今天就与他将话说开,“我有话对你说。”
韩裴平静地看着她,“哦,说吧。”
何清婉的脸上顿时涌起一片象征着薄怒的朝红,他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
“我有话想对你一个人说。”她隐晦地瞄了元初一一眼,低下头去。
元初一纵然惊讶,但还是想为何清婉的勇敢鼓掌,居然当着她的面说要跟她丈夫孤男寡女一下,怎么想的呢?
韩裴却是皱了皱眉,拉着元初一的手并未松开,仍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与何清婉道:“你和我说什么我会告诉她的,所以没有差别,你说吧。”
何清婉这时才算是真正地呆了一呆,一双大眼转瞬不眨地盯着他,半晌才微白了面孔,转向元初一道:“嫂子,我的确有话与韩大哥说。”
元初一笑了笑,“那你就说吧。”说完她转转手腕,将手从韩裴手中抽出来,对上他不赞同的目光笑道:“到时候你再跟我说不就得了?我去买些点心,楼下等你。”
这番话,元初一说得没有丝毫的勉强,她既已明白了韩裴想表达的心意,明白了他想保护她的心情,就已经够了。
目送着元初一的背影慢慢步下楼梯,韩裴回过身,眼中终是多了一抹不耐看着何清婉道:“也好,我也有话想说。”
何清婉瞧着他眼中闪动的情绪,立时紧张起来,“不!我先说!”她的下唇已被她咬得泛白,从开始到现在,整件事都与她设想的不一样,甚至在她开口留他时,他竟给她那样的难堪!如今……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要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我与刘子谦……和离了。”她的神色变得有些苦涩,“用你给我的那两张借据,换回了我的自由之身。”
听着她的话,韩裴轻轻动了下眉稍,却也没有过多惊讶,淡淡地看着他,静待下文。
何清婉却有些慌乱,“你、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你想听我说什么?”韩裴问。
“你……”何清婉一张俏脸慢慢涨红,“你不惊讶吗?你、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韩裴道:“这件事,吕夫人曾提起过说你有和离的想法,至于我的想办……希望大小姐早日再觅良婿吧。”
“你!”何清婉却是急了,“你这呆子!非得让我明说出来吗?”
韩裴一扬眉稍,沉声道:“不知韩裴做了什么值得让大小姐‘明说出来’的事?”
何清婉本是又羞又恼气他不解风情,听了这话脸色却是一白,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个女子他难道非得逼她至此,要她主动一诉衷肠吗?
“你救了我啊……我……”她实在不知该怎每开口。
“我也正想说这件事。”韩裴正色看着她,“这件事你本就不该通知我,你有家人,他们可以帮你,而我,这件事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若说韩裴之前的言行只属婉拒,那么这句话却是实实在在的拒绝了,何清婉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想到那几日的心酸遭遇、担惊受怕,委屈迅速占满了她的心间,她强忍着泪水,“你……连你也嫌我是个累赘了么?”
“我并没那么想,但,若非何家于我母子有恩,我不会去。”见她似有前进的意思,韩裴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退到桌边,看到桌上的那张喜帖,脸色才缓了缓,语气也变得不再那么凌厉,“这是你的家事,不应由我插手。”
听着他的话,何清婉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簌簌而下,她不愿相信地摇着头,“不……怎么会?算算时间,你接到信便赶来了,你这么担心我,岂会因为只是想要报恩?”
韩裴显然不习惯这样的情景,他皱着眉道:“若今天出事的人是大少爷或者二少爷,抑或二小姐,我同样会去。”
何清婉的唇瓣几乎被她咬破,她流着泪,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好大一会,才能开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赶回去和刘子谦提出和离?我提了这件事,他大发雷霆,最后还把我押到赌桌上去,你道我都是为了谁?”
韩裴定定地看着她,望进她的眼中,平静而清晰地说:“不管是谁,都与我无关。”
何清婉的身子晃了晃,长密的睫毛抖个不停,她摇着头,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你是不是还在气我娘当年拒婚之事?”她苍白着一张小脸,无比的楚楚可怜,“我那时年纪还小,不由自己做主,可今卜……还是、还是你嫌弃我已非清白之身……”
韩裴半晌没有言语,似乎也在回想以前,就在何清婉心中希望渐起时,他开口道:“其实当年,除了何夫人对婚事的不赞同外,我也是……没有什么进取之心。”
何清婉眼睛一亮,忙道:“所以现在……”
韩裴突然笑了,眉眼轻弯,“清婉,你知道吗?原来放弃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不够在意。”
何清婉一怔,韩裴看着桌上的喜帖,澄澈的目光中揉进一丝暖意,“原来只要足够在意,哪怕自己身无分文形如草芥,也愿奔走一生,为她挣个出人头地。”
留下呆怔不已的何清婉,韩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的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心中想着,若是刚刚那话被某些人听到,她不知会骄傲成什么样子。
下了楼,韩裴并未在大堂中见到元初一的身影’正想去附近的糕饼店找找,忽听“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和着惊呼在客栈门口响起,循声望去,看清了客栈门前的人,韩裴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铁青!
第113章 迟来的消息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怒目圆睁,口中叫骂不休,手掌再次扬起,目标正是客栈门前,捂着脸怔在那的元初一。韩裴心火猛起,几步蹿到门前,在那男子的手掌落下之前抬腿踹了过去!
他这一脚将那男子踹了个趔趄,跟着便是一拳挥出,正中那人的鼻梁,和着怒骂的哀嚎响起之时,旁边冲出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妇人,怪叫着扑了上来,韩裴抬腿朝着那年轻人又是一脚,踹开了他,韩裴转身拉起怔仲不已的元初一撒腿就跑,没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裴带着元初一穿过一条小巷,转进一间茶楼,上了二楼的一个雅间里,从窗中见到那年轻人气急败坏地才从小巷中追出来,却已是失了追踪方向。
“他们是谁?”韩裴看着元初一脸上的几道红痕,抿紧了唇角,“你以前的仇家?”
元初一偏过头,状似无意地擦了眼角一下,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抚着脸颊,声音微涩,“是我爹。”
韩裴正在查看元初一脸上的红痕,闻言手顿了下,“谁?”
“我爹。”元初一脸上满是自嘲之色,“年轻的那个是我弟弟。”
刚刚她买了东西刚要进广成居的的门,便遇上不知为何出现在这的元长山,几句怒斥后元长山不由分说,打了她一个耳光。
“你爹?”韩裴定定地看了元初一半天,又看了看自己拳上沾着的零星血迹,“你说刚才那个……是你爹?”
“是啊。”元初一深吸了口气,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没想到吧?”话音未落,成串的眼泪骤然而下,突然得连她自己都没有作好准备。
韩裴的心随着那簌簌的泪珠拧得生疼,马上坐到元初一的身侧,拥着她,握着她的手轻声地哄着她,直到她情绪渐稳,才沉着脸问道:“他为什么打你?”
元初一摇了摇头,“大概是为我和离的事吧,他与叶家做不成亲家,少了项炫耀的资本。”想到刚刚元长山只言不问她为何和离,是否受了委屈,满口尽是骂她忤逆不孝,丢了元家的脸面,元初一便觉心底冰凉,轻轻地哼笑一声,“这样也好,他这一巴掌,把我仅剩的那点痴心妄想给打没了,以后我再也不用分心去想有关他们的一切了。”
她的声音疲惫而酸涩,韩裴的心底泛着疼,又凭生一股怒意,难怪,难怪元初一极少在他面前提起家人,也难怪元初一几次三番对提亲之事搪塞推脱!
“他们来这一定不是巧合。”元初一擦干脸上的泪水,平静地道:“估计是来找我的,我这几天回庄子上住,你自己小心点他们……都不太讲理,要是他们去楚楚怡人闹,直接报官就是。”
韩裴闻言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出言反驳,元初一看看他,笑了下,“你也不用想什么解决之道了,我和他们……就这样吧。”
韩裴含糊地应了一声,低头又去查看元初一脸上的红痕。元初一任他看了半天,突然笑道:“原来你身手不错啊,看着像手无缚基之力似的。”
韩裴瞄着手上犹存的血渍,没有言语,起身找店家要了干净的布巾和一盆清水,将布巾沾湿了为她冷敷,过了一会才道:“我自小跟着老师长年在外奔波,为安全着想,反应需要敏捷一点。”
他说完,两人便陷入沉默之中,元初一时不时地恍神,不知在想什么,韩裴也不催她,静静地陪在她身边,直到她缓缓开口,从她母亲说起,将那些不愿提起的往事慢慢诉来。
两人在茶楼里坐了小半天,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元初一本还打算今天回庄子去,现在看来也来不及了,只能在桐城再待一晚。
“何大小姐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你不明白?”回家的路上,韩裴与元初一简单说了下客栈发生的事,元初一听得津津有味,但也免不了有点泛酸,“人家为了你,都跑去和离了。”
“为了我?”韩裴轻笑了下,没说什么。
他们回到韩家时,赵叔正在给门前的挑灯添火,见了他们笑道:
“家里来了客人,等你们半天了。”
韩裴与元初一对视一眼,同时皱了皱眉,一前一后地去了堂屋,屋nei除了沈氏,元惜赫然在座。
见了他们,沈氏喜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元公子等了你们大半天了。”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元初一会很高兴见到元惜,可有了今天的事,她不禁有些烦躁。
元惜在他们进屋的时候便站起身来,盯着韩裴,脸色音沉了些。韩裴也没什么好脸色,两个人遥遥相对,倒像是仇家一样。
沈氏感觉到了些许异样,正要开口之时,韩裴淡淡地道:“娘,您先回屋歇着吧。”
沈氏愣了愣,元初一已示意梅香将沈氏扶走,转过身来站到元惜面前,挡去他的视线,沉声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兴师问罪?”
元惜还未回答,韩裴已走过来将元初一拉至身后,对上元惜的目光道:“人是我打的,你想怎么样,说吧。”
元惜无语地望了他们半天,从怀中掏出封信递给元初一,“你母亲墓地所在的地方被人买走了,这个月必须得迁走,你表姨上个月就写了信回家,那时家里没人,这几天我回去才看到。”
元初一接过信迅速洌览一遍,大意与元惜说得相同,嘲弄地笑了一下,“元长山怕被人说他停妻再娶,所以不认我娘,她死了也不肯让她葬在元家的祖坟里,这么多年我娘一个人在野外独苦伶竹的,现在居然连最后的安身之处也要没有了。”
她这么一说,元惜的脸色登时变得不太自然,“你也别怪爹,他是有这个心的,只是二娘……”
元初一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不想听元惜再说下去,“他们来这是找我的吗?你告诉他们我在这?”
元惜看着元初一脸上隐隐留下的红痕,纠结地叹了一声,回到桌前坐下,道:“遥州的事你都知道了吧?陈家那段时间为了找你把元忆抓了去,还让人每天跟着爹和二娘,生意也做不成,我们不得已只能离开遥州暂避,爹和二娘他们对你……十分的不满,所以我也不敢把你的下落告诉他们。重回遥州之后,元忆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你在桐城,这才一起来了。不过……”他看了一眼始终站在元初一身边的韩裴,“你们不用担心,他们只知道你在桐城,别的都不知道。今天的事实在是碰巧,我们就在广成居落脚,你们以后少往那边去,楚楚暂时别留在城里了,去城外避避,他们找几天找不着人,自然就回去了。”说完他又想了想,与韩裴道:“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让合香居与何家的人不要对外人说起这里,省得……”
“这些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元初一因为墓地的事心情十分不好,“他们敢来闹事我就敢去报官,拼个忤逆的罪名,我也不会任他们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楚楚!”元惜极为头疼的模样,“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
元初一冷笑一声,情绪已是有些激动,正想再说点什么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手。
“冷静一点。”韩裴紧了紧手,转头与元惜道:“你先回去吧,我们会小心的。”
元惜看了元初一一眼,无奈地点点头,起身走了。在他即将出门之时,韩裴又叫住他,“嗯……你父亲的伤势,怎么样?”
元惜面有菜色地瞪着他,“鼻粱差点断了,你手劲不小啊。”
韩裴抿抿唇,朝元惜一拱手,“不送了。”
元惜想到父亲的伤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不久留,朝韩裴摆了摆手就走了。
韩裴转过身,看元初一还是忿忿不平的模样,轻叹了声,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别生气了,先想想怎么办迁坟的事吧。”
元初一应着声,心情始终有些低落,想了一会道:“我得回老家一趟,回去再想该迁到哪去。”
韩裴点头道:“我陪你一起回去。成亲的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听他这么说,元初一微有些诧异,同时心中又十分感激。今天的事让她的心情万分沮丧,虽然嘴上说得利索,可心里的难过是骗不了人的,这种情况之下去办喜事,难免心不在焉,日后想起也是一种遗憾。
韩裴当下便将二人的决定知会了沈氏,沈氏除了叹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期望他们顺利而归,调整好心情,早日将喜事办了。
第二天一早,韩裴与元初一便出发了,他们并未急着赶路,所以第五天的中午才赶到这个名为“梧桐”的村子,这里也住着元初一的几个表亲,但因为不常走动,早已生疏了,只有一个表姨,是元初一母亲的表姐,常年帮忙照看元初一母亲的墓地,还算亲近。
依着元初一的指示,韩裴将马车停在一户小院之外,院墙只及腰间,院门也大开着,从外便能见到院nei一个妇人正在收拾院子。
元初一下了车,朝院nei招呼一声,便带着韩裴等人进了院子。那妇人一脸笑容地迎上来,先是将元初一打量个遍,才笑道:“不是说不回来了么?怎么又来了?”
依着元初一的指示,韩裴将马车停在一户小院之外,院墙只及腰间,院门也大开着,从外便能见到院nei一个妇人正在收拾院子。
元初一下了车,朝院nei招呼一声,便带着韩裴等人进了院子。那妇人一脸笑容地迎上来,先是将元初一打量个遍,才笑道:“不是说不回来了么?怎么又来了?”
元初一一愣,“谁说我不回来了?不是要给我娘迁坟吗?”
妇人道:“你女婿啊,那个叶公子,他已经把迁坟的事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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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故人再重逢
“叶公子?叶真?”元初一有点惊讶。
那妇人笑着点头,“你这孩子,你的女婿还能有谁?”
元初一瞟了身后的韩裴一眼,有点尴尬,给他们相互介绍道:“这位是我姨母,这位……他叫韩裴。”
韩裴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可却是看了元初一一眼后,才拱手朝王氏道:“姨母。”
王氏连忙还礼,倒也没问韩裴是谁,只以为是元初一的朋友。
“你们中午还没吃饭吧?”王氏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他们让进屋里,“我去叫你姨父回来,也把你大哥二哥叫回来,咱们一起吃。”
乡下午饭开得晚,这个时间倒是正好,饭菜都是现成的,温在锅里,泛着阵阵香气。不过元初一此时却没这个心思,拉住王氏道:
“叶真现在在哪里?走了吗?”
“没有没有,他把小青山的南坡给买下来了,山上不是有个废弃的和尚庙吗?他这两天就住在那,早上还过来打了招呼,说是要去镇上买点东西,也不知回来了没。”王氏说着脸上现出些许腼腆的笑容,“小青山那边,你女婿说是以后要交给你姨父和两个哥哥,也好方便照看你娘的坟。”她一边说一边搓着手,十分紧张的样子,“我和你姨父商量了一下,绝不会白占那块地,以后在山上种点果子什么的,卖了钱我们……我们占三成,其他的给你们,你看怎么样?”
元初一闻言更是诧异,她知道叶真不缺钱,虽然叶家的势力与家产他无条件地让给了戚步君,但这不代表他与叶家脱离了关系,相反,戚步君也曾与她提过,除了赌场的势力,叶真要什么都行,区区钱财自是不在话下。可叶真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还把这事办得这么麻利?
因为并不知道叶真是如何与王氏交代的,元初一也不便多说,随便搪塞过去,便与王氏暂别,动身上山。
小青山离梧桐村并不远,远远望过来的话村子就在山脚处,只是望山走到死,虽然这里不用走到死,也得走上两刻钟才算正式到了山脚处。
小青山的地势平缓,更像一个巨大的山坡,元初一小时常常和村里的孩子上山来玩,印象十分深刻,所以走起来也是轻车熟路。他们从南坡上去,没多久就找到了那间破旧的小寺庙,这里荒废已久,元初一以前还曾经进去玩过,不过现在这里明显被人收拾过,虽然破败依旧,却是多了几分生气,看得出是住了人的。
不知怎么,元初一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稳的感觉,叶真明明是留在了庆王府,怎会突然跑到这里?尤其还住在庙里,虽然是座废庙,但元初一总觉得里边有点别的喻意似的。
“小姐,你看那里。”竹香突然开口。
元初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见离寺庙不远的地方安置着一座坟墓,土色很新,旁边搁着许多青砖,看起来是打算垒坟的。
元初一急步走了过去,见那石刻墓碑上写着“慈母元洪氏之墓”。
元初一的眼圈霎时一红,她娘在她八岁那年去世,去世前还念着元长山会来接她,可最终元长山只留下一些银子就地安葬了她,墓碑上也只是写着“洪氏”,并未冠姓。元初一始终想说服元长山将母亲迁到元家祖坟去,所以一直没有更改墓碑,今天倒算是完成了母亲的一桩心愿,虽然这心愿完成得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
抚了抚衣裙,元初一跪至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抬头后轻轻地道:“娘,我又要嫁人了,你保佑女儿做了正确的选择。”
话音未落,元初一便觉身边多了个人,偏过头去,韩裴不发一言地对着坟墓磕了三个头,而后握上元初一的手,郑重地道:“我会好好照顾她一生,以证明她没有做错选择,放心吧……娘。”
最后一个字,重重地敲在元初一的心上,鼻子一酸,竟是差点没掉下泪来,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我也相信我没有选错。”
双双又给洪氏磕了个头,两个人这才站起来,元初一走到墓碑之前,轻抚着碑体道:“我想去买点朱砂,把碑重描一遍。”
韩裴正要点头,一道柔和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不用麻烦了,我已经买了。”
元初一回过头,面上顿涌惊喜之色,快步走过去,“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
“慢慢说,还这么急。”叶真较以前稍显清瘦了些,睛神却是很好,脸上带着懒懒的笑意,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个随意闲适的时候。
深深地看了一眼紧跟过来的韩裴,叶真笑着一扬手,“韩兄,别来无恙?”
韩裴微一点头,脸色却是不怎么好,连寒喧都省了,淡淡地道:
“叶兄倒挺有空的。”
韩裴的态度让叶真微感讶异,他看了看元初一,见她也是一副错愕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指着那破庙道:“我们进去聊吧,这两天我收拾了一下,可以住人。”
现在已是冬天,又是在山上,元初一就算穿得不少也还是感到丝丝寒意,闻言便让竹香接过叶真手里的东西,率先走进庙中。
韩裴和叶真却是都没急着走,留在原地对视了一阵,韩裴开口道:
“这块地的钱我会出,不劳叶兄费心。”
叶真一摊手,“为什么?我不缺这点钱。”
“我相信你不缺钱。”韩裴睨着他,“但这件事应由初一的丈夫来做,你现在,只经不是了。”
叶真,“难道你是?”
“很快就是了。”韩裴看着不远处的坟墓,“岳母都拜过了。”
看着韩裴眼中的那抹敌意,叶真想了半晌,狐疑地道:“难逝……初一没和你说?”
韩裴一挑眉,“说什么?”
盯着他,叶真的嘴角缓缓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完叶真便进了庙中,韩裴抿着唇,不发一言地紧紧跟上。
这间庙不大,分前后两进,前面有座佛堂,后面便是日常休息之地,约么有十来个厢房。叶真已经收拾出其中两间,寺庙的设施本就简单,去除一些坏的,屋里只剩一桌、一床、一椅,都擦拭得十分干净,被褥也是新的,屋子的角落里放着炭盆,一些木炭整齐地码在旁边。
“我怎么觉得你要在这长住了呢?”元初一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被子,觉得够厚实这才放开。
叶真轻笑,“都是姨母帮忙收拾的,我嫌村子离这太远,来回的走,怪累的。”他说着弯腰去端炭盆,“你们坐,我去生火。”
元初一道:“让竹香击,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叶真却不将东西交给竹香,侧过头去,与韩裴笑道:“韩兄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帮个忙?”他笑眯眯地看着韩裴,又补了一句,“我有些话要与初一说。”
韩裴的唇角抿得更紧,元初一急道:“说什么还背着人?我……”
叶真打断她,“初一。”
与此同时,韩裴淡淡地道:“没关系,你们谈。”他说着上前接过炭盆,对元初一道:“大不了一会你再告诉我。”说罢,他朝叶真微一点头,转身出了门去。
竹香也跟着出去,叶真随后将房门关上,轻笑了一声。
元初一皱着眉头,“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你倒是说说,我离开京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真却不急着回答,反问道:“你没和他说那件事吗?”
“什么事?”元初一莫名其妙。
“我的事。”叶真走到床边挨着元初一坐下,“我们的事。”
元初一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讪然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说?”叶真偏头盯着她,“你想以此试探他?”
元初一飞快地摇着头,“我不是故意不说,只是没什么好机会,突然就说那些事……太刻意了,而且……”她没有将话说完,现今风气虽然开放,但对男风之事还没到人人可以接受的地步。当初对沈氏她也仅是说因为一些原因,始终未与叶真同房罢了,要是她说出实情,韩裴因此对叶真产生歧视之意,她也会难受的。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叶真笑道:“你不必在意我,我已经不计较别人的眼光了。”
元初一看着他,认真地摇头道:“谁都可以对你有看法,就他不行。 ”
她的认真让叶真微微失神,良久,他轻轻呼出口气,“你是……真的把心交给他了,对吗?”
元初一点点头,没有说话。
只因为韩裴是她想要与之共渡余生的人,是她全心全意相信并爱慕的人,所以她不能容忍这种遗憾,若无把握,她宁可不说。
叶真叹了一声,面上带些自嘲的意味,但只是一闪而过,便又扬起唇角,笑道:“放心,他要是知道,应该只会高兴,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的。”
高兴?元初一瞥他一眼,不确实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离开京城后,我也离开了。”叶真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到元初一最疑惑的事情上去,“我去了我娘的故乡,在那待了一段时间,前些日子给我娘修坟,我想你母亲的忌日也快到了,就顺便过来看看,打算也给她修整一下,没想到就碰到这件事,我就在这留了几天,把这事办完。”
几个月的事情,被他两句话说完,元初一急着问:“你为什么离开京城?赵熙呢?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叶真失笑,“我跟他……嗯,算是有个约定吧,这些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学会保护自己的。”
“真的?”元初一仍是不放心,小心地道:“你……你不会是想出家吧?”
叶真盯盯看了她半晌,猛然大笑,“胡想什么呢!”
元初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就好,你要是有这个打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叶真眼中划,过一抹感动,想像以前那样伸手拍掩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她的丈夫了。
“初一,你拿着这个。”叶真笑得有些狡黠,将水盆架上的布巾递给元初一,又嘱咐,“抓紧了。”
元初一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也依言抓紧。叶真拽着布巾的另一边,突地大力一扯,元初一被这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低呼一声,同时布巾“嘶”的一下被扯成两半,一人一半地留在他们两个的手里。
“你干什 ……”
元初一的疑问才刚出口,房门“咣”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韩裴面色微青地闯了进来。
“韩兄?何事如此急躁?”叶真笑得不怀好意。
盯着他们手中的布巾,又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元初一,韩裴冷静地指向门外,“火,生好了。”
第115章 天冷喝点酒
“有劳韩兄了。”叶真忍下嘴角的笑意,“初一,我们出去描碑吧。”
如此诡异的情形,元初一终于看出了些许端倪,瞪了叶真一眼,“你先出去,我们一会就来。”
叶真笑笑,没什么意见地出去了。元初一走到韩裴身边,看着他竭力掩饰的别扭神情,不由轻笑,踮起脚来,扶着他的肩,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韩裴的面色平和了些,却在元初一即将后退之时揽住她的腰,对着那两片红润狠狠地压了下来,控制着力道咬了一下,这才把她放开,拉着她的手,出了门去。
为洪氏描碑的时候,叶真并未动手,静静在地旁看着元初一与韩裴将碑上红字细细描来,眼底蕴着淡淡的遗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初与她和离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如果是对的,为什么心中始终存在一点缺失,连赵熙也弥补不了呢?可如果是错的,他又没有把握能给她一生的安稳与幸福。
这点矛盾在他心中纠结已久,以前他都会刻意忽略,而今天,再见到她,又是勾了起来。不过她……似乎不用他去担心了。看着专注描碑的韩裴,叶真轻缓地吐出口气,以后,就好好地打算自己的事吧。
“既然你们来了,我也该回去了。”描完碑后,叶真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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