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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没有鲁三金,就没有今天这场毫无人工痕迹的天然偶遇。

    放眼过去,多少爱情,都是从偶遇开始……

    队伍排得很紧凑,姜舒后背几乎快贴上江亭的胸膛,但也仅仅是几乎,江亭一直保持着一个不会让人尴尬的距离。

    走廊上人来人往,有家长死死按住想要乱跑的孩子,也有任由孩子到处疯跑的家长,漠然地看着他们捣乱。

    姜舒的小腿突然被一双小手揪住,他低头一看,一个剪着西瓜头的小男孩虎头虎脑地揪着他裤子从他腿边儿挤过去,大笑着去追逐玩伴。

    姜舒原本还笑着,可在看见自己裤子上的一大团油渍时,嘴角的笑顿时僵住。

    “我……”他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x,ue,默默念叨不气不气不气,熊孩子是小魔鬼,熊家长是大魔鬼,不要跟魔鬼一般计较。

    不计较。

    我不跟西瓜头小屁蛋子计较。

    我不跟给小屁蛋子剃了西瓜头的大屁蛋子计较。

    我不跟屁蛋子一家计较。

    姜舒气得脸都红了:“我他妈不计较!”

    “怎么了?”江亭被他突如其来一声吼惊了一瞬。

    前后不少人看了过来。

    “裤子脏了。”姜舒有些厌恶地看了眼油腻腻的裤子,那点不是很严重的洁癖突然就冒了出来。

    任谁好好的突然被人抹了一裤子油心情都好不起来。

    江亭从他身后侧身,垂首看了一眼。

    白净的牛仔裤上突兀地出现一团油渍,极其碍眼。

    他皱了皱眉。

    “刚刚那小孩抹的。”姜舒扯着裤子,一脸烦躁。

    少爷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狼狈过,还是在想要追求的人面前。

    还排个屁队,尿都他妈气得憋了回去。

    “能洗掉。”江亭见他烦得浑身焦躁,低沉着嗓音说。

    “我不洗,”姜舒扯着裤子,生怕油浸透裤子沾上他的腿,“烦死了,我要扔掉。”

    江亭点头,“扔。”

    姜舒想要对他笑,一想到那那团黄腻腻的油又笑不出来,焦灼得很,“我现在就要扔掉。”

    江亭看了眼队伍,前面还有四五个人。

    “你跟我来。”江亭从队伍里退了出来。

    姜舒也不问去哪儿,他现在恨不得当场表演脱裤子。

    江亭带他去了二楼的包厢,包厢里的人对江亭出去一趟领了个人回来非常惊讶,四只眼睛齐刷刷望了过来。

    “乐宪还没出来?”江亭见卫生间的门还关着,皱着眉。

    “还没吃饱他怎么会出来。”秦一恺说。

    汤松柏蹬了他一脚,“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有画面感,涮着r_ou_呢这,别恶心我。”

    “还没舔干净地板他怎么会出来。”秦一恺换了个不那么恶心的说。

    汤松柏简直无语。

    “你去对面商场买条裤子。”江亭对秦一恺说。

    秦一恺下意识看他□□,“崩线了?”

    汤松柏也往他□□上看。

    “看出什么了吗?”江亭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俩。

    秦一恺恨恨地,“c,ao,都他妈大得崩出形状了,你吃了叽叽增长药吗。”

    鉴于对狗命的爱惜,秦一恺拍完彩虹屁就跑去对面商场买了条裤子回来。

    一条充满海洋气息的沙滩裤,打折下来才30块钱,实惠又美观。

    他对自己的审美非常满意。

    包厢里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好害羞需要回避的。

    姜舒对那坨油的厌恶压过了对那位叫秦一恺的男人审美的怀疑。

    白衬衣配沙滩裤,他这辈子都没这么fashion过。

    “谢谢江老板。”换了裤子姜舒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怎么不谢谢你恺哥啊,”秦一恺在旁边儿说,“裤子可是恺哥去给你买的。”

    “这不正准备说么,”姜舒把原来那条裤子丢垃圾桶里,笑着说,“谢了啊恺哥,劳你跑一趟。”

    “嘿,不用这么客气,恺哥腿长,跑得快,”秦一恺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吃点?”

    汤松柏也说,“聊会儿聊会儿。”

    “不了。”姜舒此时的心情已经由y-in转晴甚至挂起了彩虹,相当明媚。

    今天已经很意外地进入了江老板的私人领地,不可能再没眼色地在他的领地里胡乱撒欢。

    交情不够不要瞎凑。

    “下次见到我请恺哥你们喝酒啊。”姜舒笑着和他们一一打招呼。

    “哈哈行。”秦一恺随口一应。

    从姜舒进来后就一直视他为空气的吉他手,那个长着一张老实脸的男人也对他挥了挥手,姜舒同样朝他挥了挥。

    挥挥道别仪式结束,姜舒最后看向江亭,还是没忍住问了句,“那个……你还去吗?”

    江亭双臂撑在岔开的双膝上,背脊半弓,看过来的目光懒散中带着锐利,从他这个视角看他的坐姿,姜舒一颗未经历练的少男心根本把持不住这个级别的诱惑攻击。

    这该死的男色。

    他指指紧闭的卫生间门,示意里面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

    江亭起身,姜舒以为他要和他一起下楼,却见他大步走向紧闭的卫生间,屈指叩了两下后,抬脚就踹。

    “砰——”一声巨响,里面的人懵了,外面的人疯了。

    秦一恺伸出的尔康手停在半空,他抱着脑袋一脸狰狞。

    “卧槽你大爷!”他原地嘶吼,“这他妈是被你踹坏的第八个门了!我的门就不是门了吗!我的门就不配拥有长寿的权利了吗!啊!c,ao啊!赔我门!”

    姜舒目瞪口呆站在门口,和里面那个染着五彩j-i毛色坐在马桶上玩儿手机的男生面面相觑,两眼懵逼。

    “啪嗒”一声,乐宪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我□□谁啊!”他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手忙脚乱提裤子,“你进错门了吧!”

    “不是我……”姜舒张了张嘴。

    不是我踹的我是无辜的看我懵懂的大眼睛。

    “你谁啊!”乐宪捡起手机走过来站到他面前,俯视他。

    他原本还想耍耍威风,要面前这个小子好看,踹完门就退到一旁的江亭伸手把他领起来扔到一边儿,“上完了?”

    “上、上完了。”乐宪没忘记自己先前无视了他的敲门,生怕他这会儿和他清账。

    “来我检查检查地板舔干净没有!”秦一恺检查完门还有抢救的可能,顿时心情回暖,“我家的马桶难道是香辣味的吗,你每次来都要在里面待半天暗自品尝。”

    “香辣你大爷。”乐宪无语,他就是玩了会儿手机,被他说得自己像在里面吃了半天屎一样。

    “乐·膀胱杀手·宪。”秦一恺看着他说。

    “滚。”

    姜舒在旁边儿忍了半天笑。

    “进去吧。”江亭对他说。

    姜舒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让自己去厕所。

    等等,难道他邀请他一起下楼的举动被他误解为自己觊觎这里的厕所然后才有了后面踹门的一幕???

    姜舒从二楼下来,脚还有点打飘。

    “你可回来了,”屠扬看着他说,“你再晚两分钟回来,鲁三金要跳进粪池捞你了。”

    “滚,”鲁鑫吼,“你才要跳粪池。”

    “你们还吃么?”姜舒坐在椅子上,伸手扯了扯已经起线的裤脚,叹了口气,这劣质的沙滩裤啊。

    “不吃了。”屠扬伸手过来拉了拉他裤子,“你上个厕所怎么还把裤子换了,鸟没扶稳?”

    “你对我久经磨炼的右手一无所知,”姜舒说,“我让它往右尿,它就绝不尿在左边。”

    屠扬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们能跟大少爷相处得毫无压力,很大程度上是这位爷极其不要脸。

    没什么话是他接不了的。

    “我第一百次合理怀疑你可能是你母亲在外面遛弯时顺手捡的。”除了长得像个娇贵的豪门阔少,说话简直浑得没边。

    “那我母亲可能是比着我父亲的长相捡的,”姜舒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和姜总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姜某人表示驾驭不住衬衣搭沙滩裤的丝带儿,他去对面商场重新换了条裤子。

    出来时,他在一楼促销区看到了那一排排充满海洋气息的沙滩裤,目光落在醒目的价格上久久无法言语。

    促销价:¥30

    “你们难道不觉得我身上缺个配饰么,”鲁鑫往耳后别了根烟,疯狂暗示自己的脖子,“这里。”

    “你就直接说你看上了那条大金链子得了,我们又不会明着嘲笑你。”屠扬说。

    “暗着嘲笑就不是嘲笑了?”鲁鑫很不满意,“我就觉得刚刚那条金链子很适合我,才45块钱,那黄灿灿的色儿看着跟真的一样,还反光。”

    “那屎黄屎黄的颜色却是与你十分般配。”屠扬点头。

    “滚!”鲁鑫怒,“那是金黄色!你个色盲!”

    到了酒吧,鲁鑫还在念叨那条没买成的大金链子。

    姜舒被他念得头疼,“我有一条,回去后给你。”

    “我不要我不要,”鲁鑫惊恐溢于言表,“真的我怕戴出去被抢。”

    “那你就闭嘴吧。”姜舒说。

    鲁鑫闭嘴了。

    他怕姜老四真往他脖子上套金链子。

    酒吧门口站着的还是那天那俩,见姜舒来还挺开心,一包烟唰唰两下就发没了。

    姜舒低头迎上老鼠递来的火,吸了口烟后吐出一个小烟圈,“怎么老是你俩站外面啊。”

    “我俩惨呗,”老鼠拉高音量,生怕那谁谁听不见,“谁让我们得罪了上司,被公报私仇了啊,世道艰难啊……”

    “再逼逼你俩就直接申请换岗吧,我看这个岗位你俩做得挺好。”展新晃了出来,一巴掌抽在老鼠背上。

    老鼠嘻嘻笑了两声,“哥,给我换换班呗,我明儿真有事儿。”

    “这次又是你几表姐结婚啊?”展新看着他,“是嫁外地还是本地啊,你又要去送几天亲啊?”

    一连三个啊,啊得老鼠连忙闭上了想要说“七表姐,嫁外地,送五天亲”的话。

    展新又往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

    明天周末,今晚酒吧里人挺多的,音响开得很大,震耳欲聋。

    高台上,有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dj在打碟。

    灯光斑驳,无数男男女女提着酒瓶在舞池中央跟着音乐节奏扭动身体,尖叫声,口哨声,混杂一团。

    同样的嗨爆全场,姜舒却还是更喜欢那晚江老板带来的视觉和听觉的双重盛宴。

    其实当时很多细节都要忘得差不多了,但身体帮他记住了那种惊艳感,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会瞬间热血沸腾。

    “老四蹦迪去不去?”鲁鑫指指台下,满脸的跃跃欲试。

    屠扬已经悄无声息挤入人群,眨眼就不见了。

    姜舒摇了摇头:“不去,你去玩儿吧。”

    鲁鑫点头:“那我们去了!”

    说完拉着魏旭弘就去找小姐姐跳舞。

    姜舒缩在沙发里,拒绝了三波邀请共舞的搭讪,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余光一直注视着大门方向。

    欢呼声响,他顺势鼓了鼓掌,有些敷衍。

    江亭一伙人刚一进酒吧,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坐姿顿时稳重起来。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江亭往他这个方向看了眼,还不待他仔细琢磨明白,就见人江老板垂首和身后的五彩j-i毛厕霸说着什么,姿态一见就是放松的,嘴角微微勾着,双手c-h-a兜,背脊微弓,很明显就能看出心情不错,在笑。

    姜舒觉得自己不太矜持,一直盯着人家看。

    “冲啊。”展新从他身后路过时凑到他耳边突然吼了声,吓得姜舒差点蹦起来。

    神经病啊你!

    冲啊。

    冲个j-i毛啊。

    没见人正和朋友说话啊。

    不能这么没眼力见儿啊。

    虽然他也很想冲上去啊。

    姜舒啪嗒咬碎了嘴里的果壳,差点就混着果r_ou_咽了下去。

    他连忙抽了张面巾纸,呸呸呸几下全吐了出来。

    乐宪杵在吧台旁的玻璃镜子边抓头发,“明儿去换个色。”

    “换个绿吧,和你的气质非常搭配。”秦一恺说。

    “人生真是寂寞如绿…啊…你啊……”乐宪撩了撩自己绚丽的发丝,真是爱到不行。

    “哈,滚,彩虹j-i。”秦一恺笑骂。

    乐宪比了个酷炫的pose,“亭哥今晚上不?”

    “你们上吧。”江亭叼着烟说得有些含糊不清。

    “那行,今晚就是我的主场了。”乐宪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两根鼓木奉

    “我说你这玩意儿到底藏在哪的?”秦一恺撩起他的衣服看了看,“怎么我找就找不到。”

    “别腰上的,跟别杀猪刀一样,”乐宪拍开他的手,“所以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一点,我的杀猪刀可不长眼睛。”

    “瞎瘠薄别,你他妈也不怕戳着蛋。”

    “你家蛋长后腰?”乐宪摇摇晃晃往dj台走,“小煜这碟要打多久啊,差不多得了啊。”

    秦一恺也拉着汤松柏往舞台中央挤。

    江亭刚在吧台坐下,旁边座位就有人坐了上来。

    他没回头,但也能猜到是谁。那小鬼走之前还悄悄问他今晚去酒吧不,想法就差写在脸上。

    胆子也大。

    “江老板,能给根烟抽吗?”声音染着酒气,听着可怜兮兮的,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江亭弹掉烟灰,把桌上的烟盒推给他。

    姜舒抽出一根叼上,脑袋向他偏了偏。江亭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开火。

    姜舒微微偏头躲开,双目直视他,咧嘴笑,“让大佬给我点烟,我不敢。”

    江亭把打火机递给他,“大什么佬,就一开酒吧的。”

    “不是这么算的,”姜舒接过打火机点上火,“你就算卖早餐,在我这儿也是大佬。”

    江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姜舒觉得这波撩的很爽,给劲儿。

    江老板是个明白人,看他的反应明显是懂他的意思,但他不接话,说明人家不是那么好撩的。

    若是好撩,估计现在也没他什么事儿了。

    “我叫姜舒,姜子牙的姜,舒适的舒。”他撑着下巴看着江亭的侧脸,极其认真。

    “江亭。”江亭颔首。

    “嗯,我知道。坦腹江亭暖,长吟野望时。江亭,江老板。”

    江亭弹烟灰的手指蓦然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坦腹江亭暖,长吟野望时。出自杜甫的《江亭》

    第6章 第6章

    一节烟灰掉在了吧台上。

    酒吧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江亭的半个身体隐在暗处,侧脸的表情淡得心惊。

    dj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台上下来,五彩j-i毛厕霸正在台上炫技,引得一片叫好声。

    那边儿越是热闹,衬得姜舒他们这儿越是沉默。

    姜舒一颗心往下沉,他好像说错话了。

    莫名的直觉,他刚才的某句话或者某个字眼戳到了不该戳的点。

    很多时候是这样,不熟的人聊天格外要注意把握分寸,这个分寸除了不该说出超出彼此熟稔度的话外,还要防止触到别人不愿被人碰触的私密。

    姜舒呼出一口气,正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江亭已经很自然地勾过一旁的烟灰缸,弹了弹烟蒂,捏着烟头猛地吸了口,然后碾熄。

    “嗯。”

    姜舒都要庆幸自己耳力过人,不然真就错过这颗速效救心丸了。

    “是那个‘江亭'。”江老板居然还补了一句,搞得他先前的片刻失神好像是姜舒的错觉。

    江亭又摸了根烟出来。

    姜舒发现江老板常用的夹烟姿势有两种,一种是食指与中指夹烟的普遍手法,另一种是用食指与拇指捏着烟。前者没什么好说的大部分人都这样,后者显得男人味儿更足,但看着心情也相对没那么愉悦放松,比较沉重。

    就比如他现在。

    姜舒非常惊讶自己居然会观察地那么仔细,还从一个平常得不能在平常的动作里品出沉重和压抑来。

    他从未对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人这么细致和上心过。

    还没自我怀疑出个什么来,他就见到一位穿着火红贴身短裙的女人姿态柔美地走了过来,整个人红彤彤地往吧台那一杵,红色的指甲勾住烟灰缸一拉,就开始冲江老板眨眼,“亭哥,喝一杯?”

    喝个屁!

    姜舒瞬间挺直了背。

    “不喝了,嗓子不舒服。”江亭说,也没往旁边看,目光直直落在酒柜一处。

    女人拢了拢发,娇嗔:“你嗓子就没好过,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江亭淡淡“嗯”了声,也不知是应他嗓子没好,还是嗯两次连敷衍都相同。

    姜舒突然有些想笑。

    果然,女人拢发的手顿住,脸色有点僵。

    阿发叔叔适时出现,推过来一杯j-i尾酒,非常体贴地缓解了尴尬,玩笑道:“我们老板的嗓子特别神奇,好不好全凭心情,你隔一会儿再来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嗓子也跟着好了。美酒配美人,还请不要推辞。”

    女人被他最后一句话哄得脸色好看了不少,抿了一口j-i尾酒,娇笑,“果然是美酒。”

    “只有你这样的美人才能品出它的价值。”阿发一句话逗得她香肩轻耸,捂着嘴娇笑不已。

    是人都喜欢赞美,何况是女人。

    适当的赞美能愉悦身心,多夸一夸别人并无不可,阿发温柔又技巧十足的言语把女人哄得心满意足,连离开的背影都更加婀娜了。

    “阿发叔叔真厉害。”这大约是一种属于成年男人的魅力,姜舒的发小圈里不乏会哄女孩子欢心的好友,但他们大多是用金钱和名贵礼物来维持关系,不像阿发他们这些活在黑夜的人,所处的环境和自身的魅力,一句话便能说得人怦然心动,心生旖旎。

    “你再叫一声叔叔信不信我亲自教你什么才是真厉害。”阿发放缓挽袖子的动作,嘴角勾着笑,看起来十分危险。

    姜舒笑着往旁边躲了躲,“好汉饶命。”

    “你是附近哪个大学的?”阿发挽好袖子,洗了洗手,从一旁的刀架上选了一把小刀在指尖打转。

    这话问得好,姜舒非常不介意间接对江老板做一下详细介绍,“f大。”

    阿发停下转动的小刀,从水果盘里挑选了一颗柠檬,利落的切下薄薄一块含进嘴里,垂眼一笑,“f大啊……那还挺近。”

    姜舒低头揉了揉眼睛,眨了两下,突然觉得眼睛扎得疼,他又使劲儿搓了搓,“嗯,打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旁边的椅子动了动,姜舒连忙停下搓眼睛的手眯着眼看过去,见江老板站起身正打算离开,他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

    江亭听见声音回头,然后就对上一只红彤彤的眼睛,睫毛s-hi漉漉黏在一起。

    “没事,”姜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什么……送送你。”

    说完他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话越说越糊涂,人家的店稀罕你送。

    搞得像自己才是酒吧的大老板,真大老板是需要送到门口的至尊会员。

    他干脆低下头专注搓眼睛,想把自己离家出走的智商搓回来。

    “眼睛里有金子啊,搓这么大劲儿,搓出一斤没有。”阿发从吧台里探出身想帮他看看眼睛,余光瞥到有个人明显比他更方便,于是愉快地对他的老板说:“我手刚切了柠檬不太方便,你给小朋友看看他眼睛怎么了,搓半天了都。”

    “我不是小朋友。”姜舒抽空反驳了声。

    “是,”阿发叔叔笑得迷人,“劳烦老板给咱们的至尊会员看看眼睛。”

    至尊会员的眼睛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眼睛里进了两根睫毛,跟双胞胎似的死死贴在眼球上。

    想要在昏暗的环境里不伤到眼睛并把睫毛弄出来难度有点高,江亭松开撑着姜舒眼皮的手,沉吟片刻后说:“你跟我来。”

    姜舒觉得该给自己的双腿点个赞,他的身体每次都优先与他的思绪做出正确选择。

    这才一星期不到呢,他都已经登堂入室了。

    该让先前那位红衣姐姐看看他的进度条,同样是搭讪,他俩结果怎么就相差这么远呢。

    姜舒泪眼婆娑地踩着嚣张的步伐跟在江老板身后进了他的休息室。

    那间他每次来都能要瞄上千八百遍的神秘休息室。

    神秘休息室简洁的有些他的出乎意料,一眼望去一只手就能数清有几个大型物件。

    电脑桌,电脑,椅子,沙发,落地玻璃柜……

    简洁到烟灰缸都成了桌上唯一的装饰,脸盆防辐s,he的仙人球都没有。

    “坐吧。”江亭指指沙发,径直走到电脑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的小镜子。

    姜舒眯着一只眼盯着他的手非常吃惊,吃惊程度不亚于他当年见到的真人金刚芭比。

    他这辈子头一遭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大够用,江老板居然用粉色的小镜子!

    江亭把镜子举到他眼前,“这个高度可以吗?”

    “可以。”姜舒坐直身体,眯着眼看着只能塞进他小半张脸的小镜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弄啊这,他连滴个眼药水都要费上半天劲儿,徒手捏睫毛简直太为难他了。

    姜舒伸出左手比了个耶,江亭朝他手看了眼,他连忙给自己比着耶的食指中指换了个方向,贴在自己的上下眼皮上,撑开。

    然后右手艰难地和闭得死紧的眼睛做斗争。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

    姜舒捂着哗哗掉泪的眼睛,往旁边挪了挪屁股,“你坐,你坐,对不起,我可能还需要一会儿……”

    江亭把镜子扔桌上,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出来后对他说,“头抬起来。”

    姜舒立马扬起脑袋,右眼已经彻底被他戳红了。

    江亭微微侧身不让自己挡住光,左手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撑住他的眼皮,右手手指刚伸过去,小孩儿原本强撑起的眼缝瞬间闭紧。

    “睁开。”

    姜舒颤抖着睁开一条缝,江亭手一动,他立马又死死闭紧。

    “我,我忍不住。”

    江亭撑着眼皮的手微微使力,“再睁。”

    姜舒颤巍巍睁开,没坚持住三秒又闭上了。

    “……对不起。”我的眼皮它有自己的想法。

    “睁眼。”

    “再睁。”

    “睁开。”

    满屋子都是江亭的“睁眼再睁睁开”,而姜舒就重复着闭眼闭眼闭眼,半个小时候过去,江亭手都抬软了。

    “你瞪我。”江亭活动了下手腕,说,“睁大眼只管瞪。”

    姜舒依言瞪他,瞪得圆溜溜的,凶得不行,“这个程度你看行吗?”

    男人充满侵略感的身体弯着腰半弓,慢慢向他靠近,他俩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得那个点头,“行,保持住。”

    姜舒强忍住想要闭眼睛的冲动,手指无意识的在半空乱抓了两下,然后揪住一片衣角死死捏着,他感觉到正试着把他眼睛里的睫毛弄出来的手温柔又小心,带着一股暖暖的痒意,心理上一直不太能过去的坎突然就松了不少,身体也下意识跟着放松,眼尾滑出一滴生理泪,却没有先前那种异物入侵很想闭眼的感觉。

    “我想眨眼睛了。”这次睁得有点久,姜舒忍着酸意申请眨眼。

    江亭试了好几次都没把睫毛弄出来,那两根睫毛滑不溜秋,一动它就跟着动。他放开撑着他眼皮的手,说:“润润眼睛,有点干。”

    “是不是不好弄?”姜舒低头使劲儿眨眼睛,还是感觉扎得厉害,特别不舒服,“要不你吹一下试试?”

    “嗯。”江亭听从这个建议,再次撑在他的眼皮,对准后猛一吹,吹得姜舒眼泪流的更汹涌了。

    “出来了吗?”他问。

    江亭莫名有点杠上了的意味,拖起他的下巴,第无数次撑起他的眼皮,沉声道:“快了。”

    姜舒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眼睛现在肯定特红,被两根睫毛虐成这样,饶是他脸皮厚这会儿也有点扛不住了。

    太丢脸了。

    江亭的手指轻轻贴住粘在眼球上的睫毛,一改之前想要捏起来的想法,轻轻拖着往下滑,满脸严肃又小心翼翼地拖着那根睫毛慢慢滑出眼眶,然后再捏起来用力丢掉。

    一鼓作气如法炮制把剩下那根黑又长的睫毛给拖出来丢掉后,他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比他打了两个小时拳还累。

    “好了。”

    这道声音犹如天籁,姜舒一下脱了力仰倒在沙发上,使劲儿眨眼睛,没有异物的感觉实在是太木奉了。

    眼里容不得沙子算什么,我可是容过睫毛的人,还两根!

    他抱臂捂着眼睛,在沙发里缩成一团。

    羞耻心终于姗姗来迟。

    丢人。

    丢死人了。

    傻逼睫毛,你俩是和小屁熊孩子一起约好来整我的吗。

    就这几个小时里已经接二连三在江老板面前丢几次脸了。

    江亭洗完手出来,见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露出来的耳朵绯红如血,体贴道:“去洗把脸吧。”

    姜舒点头,但依旧缩着没动。

    江亭拉开电脑椅坐下,好一会儿后,那小孩儿才慢腾腾起身背对着他挪进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