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容钦虽贵为大学士,却长年不在翰林院内,很多翰林学士都未曾见过他,何况是顾轻音。
顾德明说,他曾娶妻,但如今孤身一人,为人倒是和善,文采学识也是极好,只是人到了高处,真正能交心的又有几人,难免防备心重些。
顾轻音想着父亲的话,估摸着这位上官大人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中年文士,且父亲言语间对他亦颇为尊重,虽为谋面,她心里对这位上官大人的评价已是相当不错了。
一路在马车中想了很多,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前。
下了车,有小吏上前说了来意,那门口的卫兵谨慎的朝他们马车看了看,才让人进去通报。
一会,传话的人出来,恭敬的请顾轻音入府。
穿过门厅,走廊,管家带着顾轻音到了迎客厅内,自有下人将她带来的礼品去安置。
“顾大人稍等片刻,将军马上就到。”那管家四十开外的年纪,精明干练,一旁的小丫头将茶水奉上,清香四溢。
顾轻音点头,微笑道:“有劳。”
顾轻音在客厅内边喝茶,边观赏着小摆设,约莫过了一刻钟,那管家才进来,道:“顾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将军练武时我们下面人也不敢打扰,还请顾大人亲自走一趟吧。”
顾轻音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要赶紧与纪卓云说清楚,便也答应了,随着一领路的小厮往一条小径而去。
两人一路行至一个极为宽广的院落,院内栽种着数棵松柏,浓郁苍翠,衬得这院中的氛围都与别处不同。
小厮停步,向顾轻音躬身道:“大人,前面就是将军练武房,小的告退。”说着,一溜烟就走远了。
那练武房由纯原木建造,风格朴实大气,两扇木制大门未完全合拢,间或传出沉重的木棒击打声。
顾轻音望着那门,收起脑中的杂念,慢慢走过去。
推开门,入眼的空间极大,雕花的落地大窗,光线透进来,铺满一室,两侧的墙上均挂着各种兵器,刀枪棍棒,矛盾锤戟,应有尽有。
纪卓云着一身深蓝丝缎的紧身服,正练着一段棍法,他身形矫健,一招一式皆有章法,有张有驰,时而如龙腾虎跃,时而如金蛇出洞,刚柔并济,那根长棍在他手里如活的一般,无比灵巧。
顾轻音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人练武,一时间看得有些入神。
纪卓云练完一段,收起长棍,稍作休息,就见门边立着一抹窈窕身影。
顾轻音今日穿着青底流云纹的官服,未戴官帽,长发以一根银簪别起,面容清丽,身姿英挺,别有一种动人韵味。
此刻,她的一双灵动水眸正直直的望向自己。
纪卓云心头一跳,唇边漾出似有若无的笑意,“顾大人真是稀客。”方才管家来向他禀报顾轻音来访时,他一时竟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那妙人儿就站在他面前,他几乎用尽全力在控制自己起伏的情绪。
顾轻音看着他,他站在窗边,冬日的暖阳笼了他一身,连带着他俊挺冷峭的眉眼都显得和暖,他看着自己,嗓音低沉醇厚,似乎就在她耳边。
她微微低头,道:“纪将军,轻音冒昧来访,是特来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她开门见山,向他微微福了一福,露出一段白皙美好的颈项。
纪卓云很快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手臂,低头看她,目光专注,“顾大人何必多礼,你我之间,早就两不相欠了。”
顾轻音一颤,他的言下之意,她自然明白,但她下意识的就要抗拒,语气难免冷了几分,“纪将军,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想与你说明。”她往后退了一步,挣脱了他的手掌。
纪卓云见她作态,微眯起眼,沉声道:“顾大人请说。”
顾轻音始终低垂着头,继续道:“将军有恩于轻音,又曾多次送厚礼到府里,轻音在此多谢将军抬爱,”她垂眸,他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罩住,她说的越发小心翼翼,“然轻音已有婚约在身,与将军之间实不宜再有过往”
“所以你想说,就当你我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从此以后你与我一刀两断,再不往来”纪卓云冷笑,看着她眼睫微颤。
顾轻音在他的压迫下,深吸口气,终于抬头,“是,将军说的没错,就当我们从未相识。”
她从腰带里拿出一物,递给他,“这个玉佩,轻音受不起,就此还给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