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雷诺德惊讶的眼神,白期伸手触了触头上柔细的白发,有些恍惚的扯了扯嘴角。
“怎么了,很奇怪吗?”
雷诺德欲言又止。
从他的表情上,白期就能够猜出他想说什么。
“既然血石已毁,我回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白期转过身,望着眼前的茫茫冰雪,
“接下来,我就留在这里。”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
还是黎莘死去的地方。
白期抿了抿唇,本就瘦削而颀长的身形,如今看来越发的清减。他面上毫无血色,几乎化为了沧澜山脉的剔透冰晶。
雷诺德梗了梗,原来及至唇边的话语,这会儿又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
虽然老师交代他务必将白期带回去,但是看到他现在的形容,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即便从老师口中得知了一些缘由,他试试无法切身体会。
但雷诺德明白,白期更需要一个人。
“我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望着白期脊背笔直的背影,无奈道,
“我会转告老师的。”
他浓密而纤长的睫羽在眼下投落,晕出一片青紫阴影,掩盖住了所有深浓而复杂的情绪。
当天苍将雷诺德再次托走时,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望向了山峰尖端的白期。
已经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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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之地。
沉眠中的枭,忽而被一道不容忽视的熟悉气息所惊醒。
他身上束缚着十余道禁兽锁,每一道锁都连接着近乎腰身粗细的长链,将他牢牢的桎梏在伥鬼沼泽的深处。
上次醒转时,还是白期到来的时刻。
但是这次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枭有些激动的挣扎了起来,巨大的金棕双翼摩擦着长链,发出刺耳的交鸣声。
湖水因他的动作,泛起了阵阵无形的漪涟,卷裹了挤压在湖底的星尘,随着水波飘渺而去。
【玄天,玄天】
他的神识在疯狂的嘶吼着,即便口不能言,但独属于他的尖锐唳声,还是回荡在了整个蚀骨之地。
伴随着枭的呼喊,一道高挑身影渐渐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长及臀部的墨色长发,间或掺杂这几缕赤色的发丝,正轻柔的飘荡在来人的脊背之后。
她面上笼着一层黑纱,只露出一双赤色的血瞳,却诡异的被黑色侵染了三分之一,妖冶,绮丽。
枭的目光不由凝滞。
她身后背负着一把血色巨剑,当中一块猩红色宝石宛如流质,阵阵令人窒闷的威压从剑上传来。
当然了,还有他熟悉至极的气息。
那是玄天的气息。
【黎秋?】
枭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不,不对,不一样。】
他有些混乱的喃喃着,模糊的神识同样传递给了来人,让她不自觉的轻笑了一声。
【你不认得我?】
她缓缓的靠近了几步,竟是直接穿过了那层透明的屏障,轻松自在的来到了枭的面前。
望着面前这双幽蓝色的菱形兽瞳,她伸出手,慢条斯理的揭下了笼在脸上的黑纱。
【我想,你应该认得它。】
黑纱轻薄,转手就被水流卷走,悠悠的融入了那一片星尘之中。
而黑纱下的那张面庞,左边光洁如玉,剔透的毫无瑕疵。
可右边的眉眼处,却被繁复的血色纹路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