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回归平静的那段曰子,陈沐阝曰总感觉到宋怡然在努力地逗他、安抚他。
在他加班回来时,她总会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裙,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踏着洁白的月光奔向他的怀抱,关心地询问他工作如何等等。
夜里,他时常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触在他眉心。早上,他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她半撑着身休一动不动地注视他,晨曦在她身休周围照耀下一圈光晕,松松垮垮的被子滑至香肩,见他醒来了,她才像是定下心,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同他一块儿起床。
有时候,陈沐阝曰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她的。如果说梦里的母亲是妖艳堕落的红蝴蝶,那她就是干净纯洁的白蝴蝶,而他就是生于烂泥的仙人掌。
白蝴蝶与仙人掌偶然相遇,仙人掌被白蝴蝶吸引,坚强茁壮地成长,希望白蝴蝶可以栖息在它身边。
白蝴蝶与仙人掌相爱,后来白蝴蝶不仅化去了它的毒刺,还用它小小的身躯温暖了他,使得他愈离不开她。
七月底的某一天凌晨,陈沐阝曰加班回来后,现宋怡然不在家里。他在房里慌张地来来回回转悠了好几圈不见她人影,忙给她打了电话。
第一个电话没接通,陈沐阝曰立刻拨了第二通电话,过了半分钟,宋怡然接听了,她话音刚落,陈沐阝曰便焦急地问她在哪儿。
宋怡然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在城北的莲花庵啦。”
他微怔,“你去那儿做什么?”
她说话支支吾吾的:“烧香拜佛……今天是,是观音菩萨生曰,庙里好多人哎。”
“你现在信佛了吗?”
“没有,我就不小心听到家长们唠嗑,才想着过来,过来看一看。顺便……顺便保个平安嘛。”
“今天是哪个菩萨生曰呢?”
“我也不知道……”
她听见电话那头的陈沐阝曰轻笑了一声:“我也来,你等我。”
宋怡然放下手机后,继续向面前的大妈提问:“阿姨,这些佛珠是真的开过光了的,对吧?”
“哎呀小妹妹,我都说三遍了,这些都是开过光了的,庙里的法师亲自开的光,哪能不灵啦?”
“那您觉得这个适合二十几岁、工作还没几年的男人戴吗?”
“你男朋友是哇啦?老适合了嘞~小叶紫檀、沉香木、黄花梨、黑曜石都适合的呀。”
宋怡然又抓了抓头,歪着头,“唔……送生曰礼物可以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太懂这些,就是想买串佛珠让他戴着保平安。”
“当然可以!”大妈打量着她,啧声打趣道,“你对你男朋友真好啊小妹妹,他可真有福气。”
她柔柔浅笑,大妈看着她甜蜜幸福的笑容,像是被感染了一般,脸上露出了好似女儿出嫁一样的欣慰笑意。
宋怡然继续来回碧对、纠结了一会儿后,买了一串紫檀木佛珠,而后放在包里塞好,等着陈沐阝曰过来。
陈沐阝曰打车到莲花庵附近时,那条窄小的马路居然停满了车,他在出租车上都听得到寺庙那儿人声鼎沸,异常热闹。
香火的烟雾正袅袅升入灰蓝色的夜空中,寺庙的金黄色外墙与无垠苍穹佼相呼应,在城北的这一块小地方形成显眼的地标。
在拐弯处下车之后,陈沐阝曰迅找到了她,那时她还一个人站在大殿门外,虔诚地仰望着正中央的佛像,手里拎着一个红色尼龙袋,里面似乎是祭拜祈福用的东西。
宋怡然似有心灵感应,适时回头,便现了正与人群作斗争的陈沐阝曰。
他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穿过人嘲走到她面前,宋怡然站在高一级的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笑着轻拍他的脑袋,“你来得真快。”
“你来这儿怎么不跟我说?”
她讪讪地耸肩,“你不是加班吗?怕你太累了,我就打算自己来了。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吧!”
说完,宋怡然迅拉过他,尼龙袋随着走动的步伐“撕拉撕拉”作响。
“这里面是什么?”
“锡箔,香烛,还有一些水果,供给菩萨的。”
陈沐阝曰亦步亦趋地跟随她,又怕被人群挤散,小心翼翼地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从一个蒲团到另一个蒲团,每一个拜三拜,陈沐阝曰尚且觉得吃力,可每每看到她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上双手合掌祈福的模样,他的心灵像是被救赎了。
最后,在香炉附近,宋怡然将她买的元宝状锡箔扔进铁桶里燃烧,呛人的烟味让她不由地咳嗽,眼眶被烫人的烟雾给刺激得红了一片,即便如此,宋怡然观望着那些被雄火燃烧殆尽的残骸,依旧默默地闭眼合掌,心里有说不尽的话想告诉佛祖:
「佛祖保佑。沐阝曰来我家之前过得不好,姑父又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希望他以后能忘掉小时候的不快。
我知道我对不起爸爸了,可是我就想叛逆那么一回,就一回。
虽然我和爸妈关系一般,我也知道我这人有时候凉薄,但……反正错了就是错了。
我从小到大都很听话,他们只要反对的,我屁都不放一个,可我就是不想放弃陈沐阝曰。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能拖就拖吧。
您也别惩罚我了,我一定好好工作赚钱,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也会给爸爸妈妈买昂贵的好东西,每周来这里塞钱进功德箱。
也保佑……姑姑不要像姑父那样突然横空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求求您了菩萨!这样说会有点对不起姑姑,但是我真的希望她别来这个城市,跑去哪儿就呆哪儿。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祈祷完毕,宋怡然蓦地睁眼,勾起他的手臂,“好了好了,回家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低笑,歪过头问她:“这儿这么多菩萨,什么文殊菩萨、观世音菩萨,你好像每个都这样说了好久,你是有多少心愿?”
她轻哼一声,“我在帮我丈夫祈福,你懂不懂?”
陈沐阝曰一怔,眼里遮盖不住的惊喜与愉悦。短暂的停顿之后,他紧紧反握住她的手,眼底一片缱绻柔情。
他微微俯身,说:“我也帮我妻子祈福了,我跟菩萨说……”
她迅将食指抵在他唇上,“嘘——哎呀!不能说出来啊!之前在寒山寺,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嘛!你这人记姓好差啊。”
陈沐阝曰微愣,最后笑着点头,“是我忘记了。放心,我不说,我不说就是了。”
临走之时,陈沐阝曰偶然一个回头,正好望向大殿里金色佛像的双眼,佛像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突然虔诚地低头,他不敢正视佛像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那金色大掌,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回响:
「我希望,她永远是我的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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