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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有月光(四十)
    他心有月光(四十)

    时间已晚,空气里夹杂着夏日特有的焦躁烤焦气味,挂在远处大厦的斜阳耷拉着眼眸,垂下最后一缕金黄。

    白色衬衣的少年一把木吉他斜背在肩上,短寸头,干净利落。同行的姑娘一张肉嘟嘟的娃娃脸,不知是说笑什么,两人脸颊在橙黄温暖的光晕之下泛着淡淡的红,恰似一阵凉风吹来的娇羞。

    “年轻真好。”何芝韵不自知透露些许羡慕的眼光。

    殊不知自己今年也不过二十来岁。

    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她是不是该给他买双新拖鞋,前几日,他还一直抱怨,那双拖鞋材质不够柔和,可磨脚了!真是个少爷脾气!

    “嗡嗡嗡!”手机震个不停。

    信息来自施柔。

    这个名字如同一团棉花里的沙粒,给了一种不期待的膈应。

    是个视频。

    酒吧里闹哄哄的,一个醉酒男人,一个微醺女人,一个西装革履的背影。旧掉牙的故事,英雄救美,春风一度。颇有格调的白色装潢,情侣专用的套房,男人讲女人压在身下。

    全程都没有露出男人正脸,可何芝韵一早认出了视频里的男人。

    宋轶也!你好样的!家里有事?会旧情人去了!

    她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不甘愤怒,抑或伤心压抑,她照样笔直往前走,打开了自己房子的门。

    “何小姐,我是宋轶也的母亲。不知你是否能赏光见见面?”

    所有人所有事都凑在一起了,哪有这种巧合?

    他的母亲如她想的一般,温文尔雅,穿着一套蓝白旗袍,气质如兰。眼角有皱纹爬过,皮相虽老,风韵犹存,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儿。宋轶也的眉眼随她,散若秋菊,淡雅随意,聚若春桃,灼灼其华。

    宋母也微微讶异,原以为是个媚俗的皮相美人,真人一看,明艳热烈,似团热火,眼眸中不含杂质,一看就是个赤诚人儿。怪不得自家儿子心心念念,的确让人难以忘怀。

    “何小姐长得好生标致,这么漂亮的姑娘,倒是我们家儿子的福气。”声音若清泉,铃铛作响,潺潺流过。

    何芝韵勉力扯出一个笑。

    “何小姐,我们家是传统人家,世世辈辈都是教书匠,没能耐,靠着点儿手艺为生。家中积蓄不多,怕是让何小姐失望了。”

    这是对她不满意了?

    “宋阿姨,你放心,就算你没来这一遭,我和宋轶也也准备分手了。不过,你到底为什么看不上我?能不能让我死的明白?我表现的不好?长得不理想?”

    宋母摇摇头。“没有的事儿。”

    “那是为何?”

    宋母拿出一沓照片。照片里的她坐在男人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端着酒杯往男人嘴边放。不过是逢场作戏?宋轶也也是出来工作的,他该知道,这种事儿是难免的。

    再说,自从到这个职位,何芝韵再也没以色侍人。

    “我懂了!”何芝韵点点头。“阿姨,最近挺忙的,没机会带你出去转转,下次你再来,叫我就是。”

    宋母看着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姑娘确实不错,只可惜……

    宋轶也头都要炸了。何芝韵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父亲以身体不豫为由拉着他在待在医院,时不时还得和施柔碰面。

    若说之前对施柔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年少懵懂的记忆,那似梦似雾的情绪就随风远逝。扎着羊角辫,穿着小白裙蹲在他家门口数蚂蚁的小姑娘早就死在了过去里。

    “小宋,爸这儿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你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没事儿,不然叫上柔柔一起,年轻人,多听听突然音乐,培养情操。少一有空就往酒吧跑。”

    宋轶也皱眉:“爸~”

    施柔急忙接过话。“谢谢叔叔,叔叔你好有心。”

    宋父看着这两人,笑盈盈地点点头。

    “施柔,够了吧。别来找我了!”宋轶也将人送到门口就轰人下车。

    “我做什么了?你这么说话?”施柔一委屈鼻子就酸,眼眶雾气蒙蒙。小宋怎么这个模样了?

    宋轶也直视路况,侧脸依旧英俊的棱角分明,不过这次,没给她一个余光。“你做错什么自己不知道吗?施柔,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没义务永远给你收拾烂摊子。”

    声音机械冷硬,比陌生人更遥远。

    “宋轶也,你说了,永远陪在我身边!”她气呼呼地大吼道。精心雕琢过的妆容也难以和缓焦急狰狞的面目。

    宋轶也扯扯唇角。“所以呢,我就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你爱不爱,我都在那里?施柔,我没你想象打的那么伟大。我承认,我变心了。以前那些话,你就当喂狗了吧!”

    “宋轶也!不可以!”眼泪如开了阀门的水龙头,顾不得停了。

    “施柔,我爱她。我想保护她,你懂吗?何芝韵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是我想保护的对象,是与我共度余生的人。你若是不能尊重她,就当没我这个朋友。”

    轿车里气氛怪异。

    男人猛地将油门一踩,黑车如离弦之箭,“嗖”地一声往前冲。空气里飘散了女人惊恐崩溃的尖叫。

    “下车!”

    车子一个急刹车停在施柔家门口。施柔不防,脑门“哗”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啊!”她痛呼,声音凄惨。

    宋轶也脸色未见丝毫担忧,照旧僵着脸。“下车!”他重申。

    施柔从未见过他发怒的模样,伸手捂着红肿的额头,两泡眼泪可怜兮兮地含在眼里。

    “小宋!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下车!”他怒吼道。拳头使劲砸在方向盘正中央,青筋暴起,目光如冰。

    施柔担心地看着他的拳头,究竟不敢再说什么。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宋轶也终究理解了何芝韵为何对她充满敌意,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么卑鄙的事是施柔做出来的。可是除了她,还能有谁?

    世事弄人!物是人非事事休!

    脑海里突然蹦出了那句诗。“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此刻,很想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