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她听到自己血脉加跳跃的声音。
熟悉的剧痛穿透四肢百骸,女孩眼前一黑,再次变回猫形。
沈灵枝又做了一个梦。
那一天,本该是她遇害的日子,但并没有生。
周日的早晨,她宅在家里,不巧快递来了,包裹放到寄存箱,她不得不下楼去拿。
却不料,她正输着取件码,嘴上倏然被贴上胶布,一个大麻袋从天而降把她套了个正着,一个湿润的物体隔着麻袋拍在她脑门上。
“操,怎么没晕”
“蠢蛋,你不会先弄晕再套麻袋吗”
“噢”
麻袋哗啦一下扯出来,她只来得及看到地上几个高大的剪影,口鼻就被捂上了沾了乙醚的白布。晕过去的时候她还在想,这群绑架犯是来搞笑的吗。
她设想了无数种一会儿该面对的危急情形,可等她醒来,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暴跳如雷,“操,谁让你们把她这样绑来的宰猪肉吗,啊”
“老大,不是你让我们去蹲点把她带来的嘛。”
“我特么说的是请”
“可是老大,你一般说的请就是把人揍一顿,我们已经很客气了。”
“你再说一句”
一屋子的人逃得一干二净。
她听到这声音已经知道是谁了,很是无语,“傅景行,你这是做什么”
他居然让人把她绑到酒店的豪华套房,难道要对她用强的
他却给她松了绑,控诉她,“你不理我,躲我,我只是想跟你说句话,难道也不行”
他的语调稀松平常,甚至像在念实验报告,她却莫名听出几分委屈。
她也不想做得这么绝,可这个男人,稍微给点好脸色就上房揭瓦,他们明明已经分手了,实在没必要藕断丝连纠缠不清。
“那你说吧,我听。”
他把绳子,胶布,美工刀递到她跟前,“你不就是气我养死了你的仓鼠我把自己赔给你,你随便绑,随便折腾,只要你能消气。”
这个疯子她当然不可能动手。
她就是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固执她做的饭就这么对他胃口可当她提出给他当一段时间的厨娘,他又一口回绝,说不需要一个做饭机器。
难道是因为得不到才会念念不忘
她终于松开,愿意再试着跟他交往一段时间。
实际上,她特地上网查了交往中男人最讨厌女生做的事,开始作天作地,把自己往死里作每隔一个小时打电话查勤,如果没接电话就无理取闹耍脾气,指使他到处跑腿,逮着机会就挑他毛病,他其实没什么毛病,就是身边异性多,她就是找准这一点火力全开。
到最后连好脾气的杨大雕都评价她,“没见过你这么折腾人的。”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让他烦死她,主动甩了她。
结果人家话锋一转,“幸亏老大不是普通人。你不知道他多开心啊,成天炫耀他有个可爱的小女朋友,脸上挂着个小酒窝,迷死一大票师妹师姐以往那都是他想整人的信号啊”
卧槽,她真要跪了。
那男人脑子里装的重金属吗。
杨大雕又道,“你别看老大平常在学校众星拱月,叱咤风云,其实他很孤独的,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形单影只,十二岁的时候就独自生活,家里都是钟点工在收拾,十八岁就独立挣钱,一直一个人过。所以嫂子,真的谢谢你能在他身边。”
这群人脑子一定坏掉了她愤愤地想。
可再见到傅景行,她现自己狠不下心虐他。
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许,她真的可以跟他试试。
没想到认真接触下来,他好像真的不错。
少了在校园里的学霸光环,少了爱捉弄人的劣根性,他就是一个帅气认真的大男孩,牵手的时候,他的耳根会有点红,笑起来左脸颊的酒窝很可爱,他的声音低沉干净,很好听。
他策划的约会都是五花八门,丝毫不重复。
比如七天内,他们每天一起各吃一块奶油蛋糕,看谁的体重增长得快;看恐怖电影,他们一起尖叫,看谁的心跳快;在餐厅里喝几款不同度数的酒,看谁的脸先红他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偶尔会突然低头敲打手机,像在给谁消息。
她渐渐开始期盼见到他。
想到他,心情会飞扬。
她想,她大概有点喜欢上他了。
在他生日那天,她想给他一个惊喜,骗他说今晚要跟朋友逛街,悄悄端着蛋糕去往他实验室对面的休息室。他是医药学杰出的人才,学校专门给他划分了独立的研究空间。
他做实验总是全神贯注,她等了很久。
桌上摆放了很多数据。她想,他收拾东西总是乱七八糟,也就资料迭放得最齐整。
闲着无聊,她随意看了几页,本该是枯燥无味的东西,她的手却一下子抖了。
通篇,一大摞,全是关于她个人的实验报告。
晚上十点,实验室门终于打开。
她上前打开休息室门,一只小白鼠迎面冲了进来,跟疯了似地上蹿下跳,最后竟一头撞翻了桌上漂亮精致的鲜奶油生日蛋糕。
傅景行进来把小白鼠捉了个正着。
“抱歉,你”
他看清她的脸,再看看地上的蛋糕,一下子噤声。
他把小白鼠放进鼠笼,立刻拿纸给她擦拭身上溅到的奶油。
“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傅景行,这是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把实验报告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天,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实验研究对象”
他察觉到气氛不对,却又似乎不理解她情绪的变化,一时间凝着她没出声。
“你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他抿唇,终于缓慢而坚定道,“是。”
她的心陡然沉入谷底,凉得渗骨。
男人穿着白大褂,那般玉树临风,此刻却又那般面目可憎。
原来如此,难怪他的约会总是五花八门,难怪他总定定地盯着她,然后低头在手机记录什么我把你当男票,你却当我实验小白鼠
她低头,狠狠把眼泪收回眼底,笑了笑,“傅景行,我们完了。”
他突然紧紧抱住她,力道之大,勒得她骨头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