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公爵府中火把通明,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经被赶到了院中,老老少少哆哆嗦嗦的看着进进出出抄家的士兵。
东方澈坐在院中的一把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兆丰则抱着剑站在一旁。
这时,一名士兵过来报告道:“东方大人,远处一处院中有一个妇人被铁链锁着,我们试了几次都无法将铁链弄断,所以过来
请示大人。”
东方澈缓缓睁开眼,想了一下,站起身说道:“带我去看看!”
士兵一路引着他来到了一处极其僻静的院子里,院里一片破败的残垣,院中一棵古槐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东方澈迈步往里走,就看到屋里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头戴纱帽的女子,女子一身粗布的衣袍,坐的笔直,而地上则是一条精钢打
造的铁链。
里面的士兵一见他来了,立刻站直打招呼“东方大人!”
那原本恬淡坐在那里的女人明显的浑身一僵,她缓缓的回过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男人。
纱帽隔绝了她的视线,但是不知为什么,东方澈就是能赶紧那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格外的火热。
他微微皱眉,看着地上的铁链,问道:“这锁着的是什么人?”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你是何人?为何会被锁在这里?”东方澈开口问道。
那人似乎十分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却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半晌也没见她说出一个字。
“去!找个人来问问!”东方澈不耐烦的安排道。
随即掏出怀中被西门家改良过的折扇,在手中轻轻打着。他顺着铁链看向坐在那里的女人,似乎正好和对方对视了一下,那人
却像是怕他一般急急忙忙的低下了头。
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被带了进来,小女孩显然是被吓坏了,刚被拎进来就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你负责这个院子?”东方澈转过头,不再研究那女人。
“是!”女孩哆嗦着回答。
“这人是谁?”东方澈又问。
“是,是清心娘子!”女孩回道:“是主母!”
“主母?”东方澈皱眉,他记得尹奉祁在妻子死后并没有续弦,这又是哪里来的主母呢?
他正在纳闷,就见一名士兵跑了回来,道:“东方大人,尹天栋回来了!”
“是城门那边事成了吗?”东方澈点了点头,问道:“庆王殿下可是回来了?”
士兵道:“回大人,我们押送尹天栋的半路上遇到了宁国公,王爷将人交给了他,安排他去城头之后就走了,我们也不知王爷
去了何处。”
而这时,尹天枢已经身穿重甲走了进来。
“天枢!”东方澈皱眉问道:“你可知晓庆王殿下去了何处?”
尹天枢停下脚步,摇了摇头:“我当时不放心瑶瑶想去宫里一趟,他当时只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便把天栋交给了我,
让我带着他去城头,等我到时城头大势已去,我便打扫了一下战场,将天栋带回来了。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我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哪里不对劲!”东方澈皱眉沉思道:“京城太安静了!”
尹天枢正想说打了一个晚上的仗哪里安静了,却猛然意识到了同样的不同。不错,就是太安静了。先不说他们之前已经安抚过
的各营禁军和巡防营,就说各大世家,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的情况下居然集体选择了沉默,既没有四处打听消息,也没有出兵
支援,仿佛是什么人事先和他们说好了一般。
“你也感觉到了对吗?”东方澈继续说道:“其他家保持安静尚能理解,毕竟这些家族为了自保什么状态都会有,可是连东方
家和秦家都保持这样的态度就不正常了吧?”
“岳父为了给俊扬解毒带人刚刚回来,他老人家受了伤,正在修养。”尹天枢说道。
“那爷爷呢?”东方澈看着尹天枢说道:“你不觉得当年叱咤战场的爷爷这些年安静的吓人吗?就算秦家保持中立,但是当初
瑶瑶昏迷了两年,秦家却一点要报复的态度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初他们都知道瑶瑶是被尹奉祁算计昏迷的,俊扬还因此中了毒,秦家就算再中立也不至于连报仇的血性都没有吧?
“确实不对!”尹天枢皱眉道:“你现在马上去东方家看看究竟,我去趟秦家。”
两人点了下头正要各自出发,却见那个女人猛地窜起,一把拉住了东方澈的胳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要去!听话!”
东方澈毕竟是个成年男子,加之又练过武功,被人突然一拉本能的就是一挣,随后反手就是一推。这一推虽然控制了力道,但
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却还是不小。女人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绊在锁链上直接摔到在地,头上的纱帽骤然掉落。
随即,屋子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只见女人的脸上从左到右有一条贯穿全脸的伤疤,将本应美貌的容颜硬生生给毁了。
而东方澈却在看清女人长相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那是一张他朝思暮想的容貌。
“母,母亲?!”东方澈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问道:“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会在这
里?”
“公子认错人了!”女人一把挡住自己的脸,开始慌乱的去摸索地上的纱帽。
东方澈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把将纱帽扔的远远的,摇晃着女人的双肩道:“你到底为什么会抛下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
么?”
一声轻微的铁链声响起,东方澈这才猛然想起女人被锁住的事实。
他抬手挥出折扇将铁链硬生生劈断,又问道:“还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被锁着?还有……”
还有,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女人却还是摇着头,慌乱的说他认错了。
东方澈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他吼道:“我自己的母亲,我怎么可能认错!”
吼完,他似乎又一下明白了什么,男人的眼中满是悲伤,他终于放开了女人的肩膀,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女能人问道:“我
就那么让你失望吗?甚至连认我都不肯了吗?”
女人抓着纱帽的手指骤然一缩,捏着纱帽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终于她还是缓缓的说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好!”东方澈被尹天枢扶着站起身,他冷笑着道:“好,认错人了,真是抱歉了!”
说完,他拉着尹天枢猛地向外走。边走边说:“我现在就要去找我父亲问个清楚!”
“别去!”女人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几乎哀求的语气道:“我求你了!听话!别去好不好?”
“你是我什么人?”东方澈将胳膊挣开,冷冷的问道:“你凭什么管我?”
“我……!”女人一时语塞,却还是坚持的说道:“我是为了你好,听话!别去问这些,你就当没见过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好
不好?”
东方澈的眼睛骤然眯起,他缓缓的问道:“所以,当年你根本不是跟人私奔,而是被父亲派到了尹奉祁身边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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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阵雄鸡的啼鸣里,宫中的铜锣声却更加急促,一声声的高喊报警甚至改过了鸡啼。
一片吵杂中,养心殿已经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与此同时,秦家的地下密室里,天霖坐在桌边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站的笔直的男人。男人一身青色的锦袍,须髯乌黑,双目
炯炯有神,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过半百。
“陛下,这不过是假死药而已,只要你配合我们,俊扬的解药微臣自然会奉上!”东方政手捻须髯对着天霖说道。
“那万一要是你反悔了怎么办?”天霖托着腮,问道:“到时候我已经不是皇帝了,我也治不了你了啊!”
一句近似乎童言童语的话却将东方政问愣住了,他皱眉,语气里带着长辈的斥责:“陛下,如此多疑非君子所为!”
“逼着一个小孩子喝假死药就是君子所为了?”天霖毫不客气的直接怼回去:“话说,为什么你们不直接将我给弄死算了,以
你现在的本事,我想这不是什么难事吧?”
东方政一时语塞,天霖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夸张的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对了,我差点忘了,当时为了保
住你们东方家的地位,东方先祖曾经发过毒誓,东方家子孙绝对不得杀害赫连家子孙,否则就会被逐出东方家,永世不得认
祖,对吧?”
“我记得,”天霖见对方脸色发青,却一字不答,继续说道:“那时候发了这个誓言的还有北辕家对吧?”
“不止!”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庆王赫连奉祥一推门,一跃进了屋里。
而一直守在门外的一众侍卫也跟着一跃进屋,将三人团团围住。
庆王手提宝剑,上面还滴着血,男人边走边说道:“当初建国之初,东方、南宫、西门、北辕四家都是赫连家的家奴,所以当
初都发过这样的誓言。”
“庆王叔!”天霖笑着和庆王打招呼。
东方政的表情骤然紧张了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盯着庆王手里的宝剑,说道:“单枪匹马就敢闯进来,庆王殿下好大的勇气!”
“过奖!”庆王微微一笑,看着他说道:“我是来和东方大人谈条件的!”
“什么条件?”东方政缓缓退到侍卫身后,问道。
“你们废了这么大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扶持圣亲王一脉。而如今,天霖若是退位,我则是目前为止圣皇一脉唯一有资格继承皇
位的人,而显然,我就是你们眼中下一个应该会被‘除掉’的人。”庆王缓缓的说道:“我自愿和陛下一同‘死于’大火,不
知东方先生觉得如何?”
“如果我不同意呢!”这时,一声呵斥却从书架后面传出,韩清瑶缓缓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身后赫然跟着冰人似的冷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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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
两个男人,
一个人爱祖国,爱人们,善良勇敢,却从可以在任何时候牺牲自己的妻儿来换取其他人的平安。
另一个通敌卖国,残害无辜,胆小凶残,却独独对自己的妻儿真心实意,呵护备至,为了妻儿能与天下为敌。
你会爱上哪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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