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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斯曼的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尽管那力道不重,但也有点脸疼。
“不是你做梦。是我,这是我的梦。”炎肃然道,“你懂了吗?”
“欸?”乌斯曼捂着左脸,哭笑不得道,“好吧,炎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炎点头,然后笑道,“乌斯曼,你不是说你很喜欢我吗?”
“对……”
“很好。”炎笑盈盈地看着乌斯曼,拿出那把明晃晃的柳叶刀道,“我思来想去,这事没法验证啊。除非剖你的心出来看看,才能知道真假。”
“剖、剖我的心?!”乌斯曼眨巴着眼睛,“这太血腥了。炎炎,要不我们玩点别的?比如一起睡个觉?”
“哼。你果然是怕了,怕我看出你的虚情假意。”炎眯起那双满是醉意的眼。
“不,我不是怕,只是你想过挖出来之后该怎么办吗?”乌斯曼赔笑道。
“这个你放心。如果你对我的心意是真的,我会原封不动地给你安回去,”炎笑了笑,“但如果是假的,那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丢给霜牙吃了罢了。”
“可本王觉得还是有些不妥。炎炎,我能保证我对你的心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但你能保证你这刀子不会扎偏么?而且万一我流血过多……你可就得守活寡了。”乌斯曼笑着,指头轻轻拨开那把抵在自己胸前的柳叶刀。
“乌斯曼!你好啰嗦啊,我下手利索点就好,保证你流血不多。”炎忽然挪动膝盖磨蹭着上前,挨得和乌斯曼更紧。
“炎……炎炎,你行行好,别这样……”乌斯曼似有着难言之隐,还不时抬腰,想要坐直身子。
“你扭来扭去的干什么?尿急?”炎不爽道,“你给我老实躺好,别想要借口尿遁,今天我一定要看个明白,不再……”
“不再什么?”乌斯曼顿时不动了,两眼炯炯发亮地盯着炎绯红的脸瞧。
让炎泄露点心底话,可不容易啊。
“不再……”炎水润的眼睛眯起复睁开,他还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看清乌斯曼半裸着的左胸膛,但是尽管他努力挣扎,抵抗着睡意,在左手摸上乌斯曼温暖的胸膛时,他脑袋一耷,一头埋进乌斯曼的胸口,睡着了。
他的右手垂在床边,柳叶刀“叮”一声掉落在地。
“哎呀呀……”乌斯曼感到棘手地叹道。他低头看着炎的头顶,那只金冠在烛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但是再华美的发冠都没有它的主人淳于炎迷人,乌斯曼贪恋的目光从炎光滑饱满的额头,滑到那又长又密的眼睫毛上。
那睫毛完全没抖,睡得那叫一个酣。
“真是的,每次喝醉不是扒自己衣服就是扒我的衣服,如此‘玩火’怎么是好。”乌斯曼本就不是那清心寡欲之人,尤其自他认清内心的感情之后,不再驾临后宫,过了许久的“守身如玉”、“吃斋静心”的清苦日子。
他的私人粮仓不仅很满,而且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都叫你不要乱蹭我了,现在变成这样……”乌斯曼那比绿琉璃还要翠色的眼眸流转着异样灼热光彩,喑哑着道,“炎炎,你可得负起责任呢。”
乌斯曼双手一搂炎,转了个身,炎就被压在他的身下。
“炎炎……”乌斯曼右手轻抚过炎绯红发烫的脸,俯身下去,动情地吻上炎微微翕动着唇……
“唔……”炎觉得胸口痒痒的,伸手挠了挠,却抓到一缕长发。他闭着眼拨了两下没拨开,就抓起那缕柔软的长发,瞧了瞧。
银晃晃的,在烛火下就像银色锦线。
炎皱起眉头,沿着头发看到了紧挨着自己睡的乌斯曼,顿时没好气地把那头发甩回去,然后翻过身,搂过那条被他们踢到边上的毛毯,闭上眼打算睡个美美的回笼觉时,心里咯噔一惊,眼睛也嗖地睁开,瞪得比猫眼还要圆!
“乌斯曼?!”炎一骨碌翻起身,他的手撑在枕上,压到了乌斯曼的头发。
“唔。”乌斯曼小声呜咽,但没有起来的意思。
“你、你……!”炎看着乌斯曼不着寸缕,还撅着光溜溜的屁股趴着睡,脸瞬时涨红,一手遮住眼,一手抓过乌斯曼枕着的枕头,拿它使劲拍打乌斯曼的屁股。
“呜!”乌斯曼支起一条胳膊,满脸迷糊地问,“炎炎,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他娘的……混蛋!”炎爆粗口道,“谁让你睡到我这来的,还、还不要脸的光着身子!你给我遮住!”
炎说着把枕头往乌斯曼的某处用力一压。
“疼!”乌斯曼皱起眉头,“轻点儿,要弄坏了,你可就……”
“我什么?!”炎不仅浑身炸毛,那毛尖上更是噼里啪啦地爆着火星,随时可以一把炸死乌斯曼。
“没什么。”乌斯曼终于清醒了,他拿枕头捂着下半身,瞅着炎道,“炎炎。”
“别叫我,你果然露出好色的本性了!”炎从手指缝里瞄了下,发现乌斯曼遮挡好了,便放下手道,“你这……!”
炎忽然愣住了,他的眼角余光隐约瞥见自己是“肉色”的。
“什么?!”炎一低头,光溜溜的,他从头到脚都脱得干干净净,他看到了自己养的鸡和蛋。
“这也没什么……”乌斯曼见到炎因为羞愤浑身抖得像风中枯叶,连话都说不出了,不禁劝慰道,“就算被我看到了,我们长得也是一样的东西……唔,就是这尺寸上,还是我的大一些……”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炎抄过乌斯曼的枕头,要来遮挡自己。
乌斯曼却抓着枕头一角不肯给:“炎炎,为何呀,是你让我拿枕头遮住的。”
炎竟然抢不过他,正羞红着脸无地自处时,忽然看到另外一个枕头。对了,这里有两个枕头,为何要光着屁股和乌斯曼抢同一个!
“可恶!”炎抓过枕头遮住自己的下半身,凶神恶煞道,“乌斯曼,老子要宰了你!为民除害!”
“等等!”乌斯曼刷地伸出五指山,“炎炎,我知道你很恼,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杀人呀。”
“什么青红皂白!”炎怒道,“眼下这情况你还要我说什么?!”
“就因为眼下这情况不对劲,”乌斯曼看了看边上道,“你看清楚了,这是本王的寝室,不是你的。”
“乌斯曼,你少……”炎正要说你少狡辩了,可是……他的床好像是大燕款,不是西凉款,眼下这金色的四柱大床垂着华丽无比的纱幔,这明显不是他的床。
第80章 动情
“炎炎, 今天早上你突然就从阳台那边跳进来, 不论我怎么说, 你都非要扒我衣服,欣赏我美好的胴体。”说到这里,乌斯曼竟然面露羞涩之情, “你这么热情,我能有什么办法拒绝……”
“这、这不可能!”炎一屁股坐下, 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自言自语道, “我怎么可能袭击你……”
“袭击……”炎忽然想起来,他昨晚是有过这个念头, 但又好像和乌斯曼说的不大一样。
“看吧,你自己都愣住了。”乌斯曼立刻道,“你昨晚搂着我就亲,你看看……我这里, 还有这里,都是你啃出来的红印。”
“这……”炎看向乌斯曼指的地方。脖子,胸口,臂膀……都有星星点点的红痕, 有些还透着点淤青。
炎低头看看自己, 脖子里同样有着蚊虫叮咬似的痕迹。不同的是这红痕不痒,只是很显眼, 显眼到炎都想买块冻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哎, 我一直劝着,不要啊,炎炎你不要这样,可是你都不听我的。”乌斯曼又指着地上那一堆衣服道,“你看,你把我的衣服都撕烂了,那纽扣上的金针都断了,那可是工匠花了好些功夫才做好的。”
炎的魂灵似乎是出了窍,他呆坐在那,一手扶额,自言自语道:“是我昨晚喝太多了……”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乌斯曼微笑道,“但我很高兴,你会来夜袭我……”
“忘记。”炎蓦地抬头,通红的眼瞪着乌斯曼,“全部都给我忘记。”
“这……”乌斯曼眼角含春,“叫本王怎么忘得掉嘛……毕竟你头一回这么主动地……”
“我都说叫你忘记了!哪那么多废话!”炎一把扳起乌斯曼的肩头,两人不觉支起身,枕头立刻歪倒下来。
“啊!”炎面红耳赤地松开乌斯曼,重新坐下来,乌斯曼也坐下,乖乖地捂好枕头。
“我……”炎咬了咬牙,“我反正都要与你成婚,所以大不了就负这个责……”
“嗯?”
“我知道我袭击你了。”炎低眉垂眼道,“我……”
“炎炎,你是不是想说,你睡了我?”
“难道不是吗?都这幅样子了?”
“不,你误会了。”乌斯曼笑道,“今早你冲到我床上来之后,就速速扒光了我们身上的衣服,
然后抱着我一阵乱亲,你就睡着了。”
“啥?!”炎抬头看着乌斯曼,难以置信地说,“那、那我没对你怎么样?”
“如果你是说哔——(此处必得消音)的话,并没有那样呢。”乌斯曼满面是笑地道。
“呼!”炎大松一口气,“吓得我……”
“不过炎炎,你会这么害怕,是不是因为你曾经对我动过邪念?”乌斯曼忽然挨近道,“要不然你为何这么心虚?还说要真的嫁给我来着。”
“我哪、哪有心虚!”炎一掌就推开乌斯曼,跨下床。
然后在那堆分不清是西凉还是大燕的衣服堆里寻找自己的衣衫。
“炎炎。”乌斯曼斜倚在床上,枕头依然遮盖着重点部位,那姿势妖娆极了,“当真不再睡会儿?”
“滚!”炎吼了一声,找到了自己的亵裤飞快穿上了,再摸上衣时看到一柄锃亮的柳叶匕首。
“这是?”炎捡起来,反复看着那匕首,猛然想起来,昨晚他是来挖乌斯曼的心的,想要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谎话连篇。
可是他为何要印证这一点,哪怕乌斯曼是说谎的,对自己来说应该也是无害的。
毕竟他们只是假成婚又不是真夫妻,还要讲究一个“心心相应”。
“我这是在干什么?”炎望着匕首,有些恍惚。
“炎炎,”乌斯曼以手托腮,抛媚眼道,“你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做梦!”炎丢开匕首,“我只是喝糊涂了。”
然后他穿好上衣,扎好头发。外罩的大褂绣着仙鹤,十分华丽,就是扣子有点多,炎不愿意全部扣完再走,便一边扣一边抬腿向外走。这寝室的门一推开就见到了内务总管雅尔塔,还有一排捧着浴巾、水壶、衣盒等等的宫女。
她们吃惊地看着炎,大约是没想到亲王会从君上的寝室里出来吧。
炎愣了愣,随机转身回去,把门关上了。
“怎么了?”乌斯曼坐起身问。
“换条路走。”炎板着脸大步走去阳台。一侍卫正在揉着后脑勺,要从地上爬起来呢。
炎虽然感到抱歉,但还是把他打晕了。
“你又爬阳台呀?”乌斯曼说道,“何必呢,反正雅尔塔他们已经看到你了。”
“要你管!”炎回头瞪他一眼,然后就往下一跳,不见了。霜牙站在阳台上,热情地目送炎离开。
雅尔塔听到君上叫他的名字,便推门进来了。
“方才的人是亲王殿下吧?”雅尔塔问,“怎么不见了呢。”
“从密道走了。”乌斯曼心情好得很。这居然也被他忽悠过去,只能说炎实在是太单纯了。
昨晚他情不自禁地亲了炎,然后怕炎醒来会算账,就用手指把自己的脖颈、肩膀等处给掐红了。
还挺疼的呢。
乌斯曼笑盈盈的,不知炎何时才会察觉出端倪来。
“这里还有密道?”雅尔塔从未听说过这事。
“嗯。对了,把阳台上的侍卫撤了。”乌斯曼起身,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漱更衣。
“那是济纳将军特意……”
乌斯曼斜瞄了雅尔塔一眼,他立刻改口:“是,君上。”
炎回到自己的寝室,巧得很,伊利亚正好来敲门。
“等下!”炎又悉数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只留亵衣裤,然后拉开被子躺进去。
“您干什么呢?”伊利亚在门外问。
“好了,进来吧。”
“炎,您这一觉睡得可真久,都下午了。”门开了,伊利亚手里捧着盥洗用具。
“还好吧。”炎低头道。
“昨晚您喝了这么多,肯定难受,我给您端了一杯蜂蜜水……”
“我想洗澡。”
“那我去准备。”伊利亚放下托盘,去招呼宫人提热水。
大约过了一刻时,伊利亚笑着说:“炎,可以去洗啦,要我给您搓背吗?”
“不用,都退下吧。”
“好。”伊利亚道,“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
“嗯。”
炎脱光衣服迈入热气腾腾的浴桶,浑身舒服得差点以为早上那些不堪的一幕幕都是自己假想出来的。
但不是……
只要低头,他就看到那明显的吻痕。
“一个、两个……”炎开始寻找,还扭身看向背后,“可恶,这里都有……他亲了我至少二十口!”
“我的话,就只有……”炎回想了一下,乌斯曼胸前的星星点点还挺多的,也不少于二十个吧。
“可是……”炎歪着头,继续躺进木桶浴盆里,“总觉哪里不对……是哪里呢?”
乌斯曼沐浴更衣完毕,正在和菲拉斯说这第二日的庆祝活动。之前乌斯曼说了,欢迎大燕亲王的宴会要接连举办七日。
“亲王对歌舞似乎不怎么感兴趣,今晚试试看驯兽表演吧。”乌斯曼道。
“好的,臣下……”菲拉斯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忽地有人一阵旋风般闯入进来,吓了他一跳。
“乌斯曼。”是炎——气得不轻的炎。
“嗯?”乌斯曼看着炎道,“怎么了?炎炎。”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炎瞪着乌斯曼道,“我怎么可能对你做出如此轻薄的举动!我从没有喝醉后乱亲人的习惯!”
“你确定吗?”乌斯曼直接拉开自己的衣领,“你看,炎炎,这边都是你留下的吻痕,证据确凿。”
“这才不是我……对了,这是你自己弄的!”
“我要怎么弄,自己亲自己吗?”乌斯曼耸耸肩头,“炎炎,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往我这里再亲一口。这一比对,是真是假不就清楚了吗?”
“你以为我不敢亲你啊!”炎一把拽过乌斯曼的衣领,就要往他的脖子里啃去时,眼角瞥见菲拉斯在,急忙停住。
“你什么时候……?”
“我一直都在的,殿下。”菲拉斯微笑道,“但您可以当做看不见我。”
“嗯,你不用在意他的。”乌斯曼把下巴抬得老高,“快呀,亲我一口。”
“你——”炎忽然想到万一乌斯曼在使诈,自己这会儿亲上去可不就真上当了!
“炎?”
“哼!”炎抬手就揍了乌斯曼一拳。不管怎么说,先打了总是没错的。
“好暴力的王爷。”菲拉斯在炎气呼呼的走后,让雅尔塔拿个水煮鸡蛋来,给乌斯曼敷脸颊。
“如若他知道真相,这一拳头都是轻的。”乌斯曼咧嘴一笑,又“啧”了一下,嘴角处破皮了。
“君上,您果然是与众不同的。”菲拉斯感叹道,“别人拿心去爱,您拿的不仅是心,还有自个儿的命啊。”
“你别说,炎炎要是想要这条命,我是乐意给他的。”乌斯曼笑着。
“哎,这样的爱情太可怕了,连命都不要了。”菲拉斯连连摇头,“还是我这样的单身汉好。”
“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好什么。”乌斯曼鄙夷。
“您是有暖床的人了,所以挨了一拳头呢。”菲拉斯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单身汉又不是不死身,能够扛得住雷霆之怒。
“对了。我让你调查的那把钥匙,有结果了吗?”
“有了。”菲拉斯捏着鸡蛋,边敷边说,“与您猜的一样,那钥匙在祭司塔的万匙库里。”
“果然……临泽古城最初是由鸦灵术士设计建造的,如果那儿有什么需要解锁的宝贝,祭司塔就一定会有钥匙。”
“那您打算过去拿吗?”
“不去,让他们送来。”乌斯曼推开那鸡蛋,说道,“我上回和炎说,开宝匣的钥匙就在我抽屉里。他要知道我又骗他,唉。”
“那就不要骗他嘛。告诉亲王殿下,祭司塔里的东西没这么好拿,这一次您要是让他们拿钥匙过来,还不知要求您答应什么事……”
“就算他们再难伺候,也总不能要了我的命吧。”乌斯曼想了想,“罢了,还是我亲自去取。”
“君上,我陪您去。”菲拉斯道。
“嗯。”乌斯曼点点头,叫来雅尔塔,换了一身朴素点的衣衫,和菲拉斯一起去祭司塔了。
第81章 报喜不报忧
午后的阳光正好, 炎伏案在桌上, 写给皇兄的第十封家书。
前面八封都是他来西凉的路上写的, 和皇兄说的无非是一路上的风景,遇到的趣事,至于其他的, 比如遇到沙匪、掉进流沙坑等等的危险,他绝口不提。
对皇兄要报喜不报忧, 以免他牵肠挂肚的, 睡觉都不安稳。
第九封家书是昨日才派人送出去的, 没有提及巫雀纹一事,眼下写的第十封信, 炎打算把在临泽古墓里见到的机关陷阱,还有巫雀族纹都告知皇兄知晓。
写着写着,炎忽然意识到那其实是很恐怖的场景,被困地下不知出路, 到处是陷阱,为何自己心里并没有感到绝望?
难道是因为乌斯曼在身边?仔细想来,乌斯曼确实占据里自己太多的注意力,以至于对周围的恐惧感都淡漠了。
“炎~告诉你个好消息, 君上来啦。”伊利亚蹦蹦跳跳着过来, 手里拿着不知是谁塞给他的一包酥油糖,那股甜甜的奶香味隔着纸袋都闻得见。
“你总是糖不离手, 当心把牙吃坏了。”炎说,“先让他在外边等着。”
“没办法。我现在跟着你, 天天有人给我塞好吃,这不,连君上都赏我一袋糖吃,”伊利亚笑道,“我这算不算是苦尽甘来?在以前,我想见君上一面可是难如登天。”
“你……”炎把毛笔搁在玉虎笔架上,“你是不是想……”
“不不不!我现在对君上没别的想法。”伊利亚连忙摆手,“这眼下所有的后妃、娈宠都被遣送走了,我也不是君上的人了。炎,你可别吃我的醋啊。”
“谁和你说这个了,我以为你想回去伺候他。”炎微微笑了笑,把给皇兄的信暂且收好,一会儿再写。
“伺候君上固然是好,但还是跟着你舒服些。”伊利亚笑得可爱,“虽然你总是凶巴巴地赶我去练武,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知道就好。”炎道,“走吧。”
来到花厅,乌斯曼不仅是人来了,还带来一堆用锦布包得花里胡哨的礼物。
“这是什么?”炎指着不仅把桌上堆满,还放满凳子的礼物道。
“都是些小玩意,逗你开心的。”乌斯曼笑道。
“怎么还有鞭子?”炎看到桌上放着一条簇新的马鞭。
“这是一匹西域宝马,马不能送到房间里,雅尔塔就拿鞭子代替。”
“哦。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抽你一顿,好寻个开心呢。”炎拿起鞭子,微笑着看向乌斯曼。
“炎炎……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乌斯曼小声说,“但的确是你亲的我……”
“啪!”
马鞭在半空炸裂出一串火星,炎看着他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你没亲我,是我做梦梦见的。”乌斯曼立刻正色道。
“嗯。你到底来干嘛?”炎坐下来,继续把玩马鞭。
“我拿钥匙来了。”乌斯曼说着,从华丽的衣袖间掏出一把暗沉沉的,但看得出鎏金花纹的古董钥匙。
钥匙不过成年人的尾指大小,但与常见的或圆或铁片状的钥匙不同,它是长条状的四方型,齿峰上下起伏,排列复杂,有着极其高深的防盗工艺。
“真是精美,难以想象是千年前的东西。”炎又一次感叹道,“真想知道它锁住的到底是什么秘宝。”
“炎炎,你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乌斯曼笑着把钥匙递给他。
“嗯!”炎拿过钥匙起身去卧室,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拿着那只通体黑色的宝匣,还有笔墨。
伊利亚就把礼物搬进卧房,给他们腾地方。
在卧房里,伊利亚偷偷拆开一只礼物盒子,里面是黄金手串、戒指,还有用以装饰服装的珠宝扣子。
伊利亚不禁啧啧:“都是好东西呀,君上可真是大花血本。”
“炎炎,这是什么?”乌斯曼看到炎把一卷宣纸放下。
“我画的石棺图,还有巫雀纹。”炎把纸铺展开,那是一幅十分逼真的复写,把古墓中棺木、夜
明珠等等东西全都画了下来。
“哇!你真厉害!”乌斯曼看着图称赞道,“简直是身临其境。”
“还有我们打开棺木后,宝匣的位置图我也画了下来。”炎说道,“这把钥匙我也会想办法记录下来,如果这些秘密我们没能破解,也可以留给后人。”
“你考虑得真周到。”乌斯曼连连点头,“这对西凉还是大燕的子民来说,都是无可估量的财富。”
“嗯。”炎仔细端详了一下宝匣上的“回”字型锁孔道,“我试试开锁。”
“好。”
伊利亚也从卧室出来看热闹了,他也很好奇。
这时沈方宇回来了,他去操练大燕精兵,这是他每日要做的事。
“你也看看吧。”炎邀请他道,“这可是见证历史的一刻。”
“卑职遵命。”沈方宇抱拳行礼后,站在炎的身后。
炎屏息着,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小心捏着钥匙尾部,锁尾部可握的地方很少,他几乎只能用指尖捏住一丁点。
乌斯曼也不觉屏住呼息,看着炎慢慢把钥匙推入,在一切看起来很顺当的时候,炎忽然不动了。
“怎么了?”乌斯曼抬头问道。
“有点卡住了,得用力拧一下。”炎的鼻尖竟然冒出细汗,“可我的指尖有点打滑。”
“你别轻易放手。”乌斯曼说着包握住炎的手,“我来。”
“嗯。”炎点头,他感受到乌斯曼的手劲,就像一只扳手,稳稳地一丝一毫地转动着,带动着他的手往右边拧转。
“咔嚓。”
金属扣弹起的声音就像银针落地般弱不可闻,但在炎听来,响得心头都猛烈一跳!高兴极了!
“打开了!”原本严丝合缝的黑玉宝匣从中间露出一条白缝,就像一条黑鱼忽地睁开眼,望着或兴奋或好奇的众人。
“炎炎,你先别动。”乌斯曼道,“里面的陷阱还未除掉。”
“是!”炎立刻点头。
乌斯曼的左手摸着那条缝隙,慢慢抬起宝匣的盖子,露出回字锁的全部装置。
“看到吗?那薄弱蝉翼的‘铁舌头’压着一只金墨盒呢。”乌斯曼指着那只圆筒状的半透明物体。
“那是什么东西做的?”炎问道。
“冰琉璃。哪怕珠宝遍地的西凉,冰琉璃也是极其稀罕之物。它质地很透也很薄,几无法承力,但由它装载的东西,不管是何物都可以千年不腐。”
“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玄妙之物。”炎啧啧称奇,连沈方宇都看入了神。
“如果我们的钥匙不对,一插进去就会破坏‘舌头’,冰琉璃一受力就碎。”乌斯曼道,“这册古卷轴也就被墨水浸透,全毁了。”
宝匣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用火浣布做的古卷轴,上面有一行字是用金线绣上去的,乍看就像是一幅飞舞着金色丝带的画轴。
炎是很想立刻拿它出来展开在桌上看,但又怕动作太大弄破了冰琉璃。
“我来拆。”乌斯曼淡紫色的袖子很华丽,上面还夹有一根金色别针。针的一头是红宝石,另一头扣在衣袖上,是一种西凉王族的饰物。
乌斯曼取下别针,用尖尖的那一头小心地把金墨盒机关一点点的拆除。
炎冒汗的额头几乎快要贴上乌斯曼的额头,还不时提醒道:“你再慢点儿。”
“嗯。”乌斯曼柔声应着,只见别针轻轻往外一拨,整个墨盒机关就被卸下。
炎用手掌一接稳稳托住,然而,当他把这不过拇指盖大小的墨盒移到桌上时,那冰琉璃竟然碎了。
一股刺鼻的气味伴随着一缕青烟升腾而起。
“——小心!”
乌斯曼和沈方宇都不约而同地挡在炎的跟前,其结果是两颗脑袋“咚!”一下撞在一起。
疼得两人眼前都冒出金星!
“你们在干什么?”就连胆小如鼠的伊利亚都一把抱住炎,把他扑倒在地。
黑烟和臭味很快散尽,但是炎不但被乌斯曼和沈方宇从凳子上撞下来,还被伊利亚压倒在地上。得亏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不然他的后脑勺得起一个大包。
“炎炎,你没事吧?”乌斯曼揉着右额角,问道。
“伊利亚你让开。”炎推开伊利亚,黑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你们的反应也太大了吧,又没有火药,根本不会爆炸。”
“唔……”沈方宇左额角红着一块,他看着桌上道:“是化骨水。”
“什么?”炎很吃惊。
“在西凉,这种东西叫绿矾油。”乌斯曼说道,“我还以为里面装的是普通的着色墨,用以覆盖卷轴内容罢了,没想到竟然是可腐蚀一切的绿矾油。”
“大约是上面用金线记录机密的关系。一般的墨水可染不坏金线,唯有化骨水才能溶解它。”沈方宇想了想,疑惑道,“如果这卷轴主人的本意是不想别人看见它,还特地设了销毁机关,那又为何留它下来?事先毁掉不是更好。”
“这卷轴大约是墓主留下来给某个人的,某个持有钥匙的人。”乌斯曼道。
“对了,你是怎么有钥匙的?”炎想起什么,问乌斯曼,“从你父王那儿传下来的?”
“不,是祭司塔的人给我的。”乌斯曼轻描淡写地说,“我估计他们也只当是古玩,随便给我罢了。”
“原来如此,不管怎样,我们先打开来看看吧。”机关已除,炎伸手进宝匣内轻轻捏着卷轴两头,“对了。”
“嗯?”
“一会儿要有什么动静,拜托你们顾好自己就行。”炎都想翻白眼了,“这里论武功,我应该是最好的吧?”
“唔……”乌斯曼露出为难的表情,“那是我本能反应。”
“殿下,卑职是想……”
“炎,我这不是……”
“我拿了。”不等他们说什么,炎已经把卷轴拿了出来。
轻轻的,在手里没什么分量,宝匣底下还压着一朵干花,类似于巫雀族胎纹的干花——曼殊沙
华。
“通过冥界之花。”乌斯曼沉声道。
大家都没动那朵羸弱的干花,而是等着看炎手里的卷轴。
炎把卷轴小心翼翼地展开,放在桌上,再用镇纸压住。卷轴不大也不长,上面一共绣了三段文字,像是诗歌一样。
“它写的什么?”炎问乌斯曼。
“这是西凉一种失传已久的古文字,”乌斯曼凑近看着,“比如这个字,是男性‘他’,这里是一个‘说’字。”
“然后呢?他说什么了?乌斯曼,你就别卖关子了!”炎抓住乌斯曼的衣袖,扯着催促,“快说。”
“本王就看懂一个‘他说’,”乌斯曼无奈地笑了笑,“这些文字太古老了,老到连我都没怎么学过……”
“乌斯曼!”炎气死了,“不懂就别装懂好不好!”
“但是我可以去找出来,祭司塔里有一些古籍拓本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