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淑清推上了琴台,硬给摁坐下了,那意思仿佛是你今天必须听我的,必须演奏。
她其实是心里有心气劲儿想发泄,茅庐山庄的男人看不上我家妹子,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家妹子如何,不能以貌取人。
她最讨厌人家以貌取人,因为她自己长的也不怎么样,觉得天下有眼无珠的男人太多了!
之前主动让傅君兰展现才艺,也是想让茅庐山庄的人看的,我这个妹夫也不差!
商淑清有时候真受不了自己这个嫂子,譬如换衣裳,你不换,她能强行扒你的衣服,你换还是不换?
一淑女,哪较劲的过这沙场女将军出身的人,别说她,连她哥也得被她嫂子给揍趴下!
此时被硬赶上架,无奈之下对众人略欠身,只能是献丑,否则她那嫂子是不会罢休的。
“咚…”纤纤玉指在琴弦上勾动了一下,dàng出悠悠悦耳声,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叮叮咚咚的琴音也逐渐在她指尖流淌出来,时而如叮咚泉水,时而又如高山流水,时而云卷云舒,给人无尽遐想。
倾听中的云姬忽微微颔首,“嗯,这个郡主的琴艺的确是比那男的高明不少,琴声中刚柔并济,弹指间藏有意境。”
牛有道默不吭声听着,微闭目赏听。
在场观众虽非人人精通此道,但好坏或者说好不好听还是能听出来的,也渐听入了神。
在座的傅君兰,此时神色异样,目中略有倾慕神采。
众人听着听着,心情忽跟着韵味渐变的琴音也渐渐惆怅起来,曲风已变,曲调亦不知不觉变了。
而不知何故,商淑清似已成了曲中人,不知不觉轻转歌喉,竟缓缓歌唱了起来。
歌声清婉,柔美动听,令牛有道也不禁闭紧了双眼,侧耳细听婉转歌词:
山不言,沧海间。
见谁徘徊?
风磨岩,雨恋檐。
见谁徘徊?
青草知风语,碧湖涟漪雨,窈窕是淑女,岁岁芳华去。
空山浅幽若,在龙渊,谁见?
山不言,沧海间……
歌喉婉转,翻来覆去唱的就是这段词,管芳仪渐渐听明白了歌中意味:你可看见那个在天地间徘徊的孤独身影?风一直吹拂着岩石,岩石却是那般的铁石心肠不为所动。雨眷恋着屋檐,是那样的依依不舍,可终究还是要滴落,你可看到那个在屋檐下独自徘徊的身影。
青青草儿尚知风儿的心思,碧湖上之所以有点点涟漪,那也是感受到了雨儿的点点情意。窈窕淑女也不会青青永在,会随着岁月渐渐老去的。一句“在龙渊”点出了所在环境,想做空谷幽兰,哪怕未有人识,也能安静自在,却生长在步步惊心风云跌宕的人家,而身不由己,你可看见?
渐悟曲中意的管芳仪眼眶红了,忽慢慢回头,看向了凭栏处的某人,很想问问他,你可听明白了?
某人闭目不语,无动于衷,不知是否听明白了。
傅君兰怔怔看着抚琴吟唱的商淑清,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的忧伤,为何如此的惆怅。
凤若男眼眶也渐渐红了,注意到傅君兰的反应后,忽站了起来,喝声打断道:“大家正高兴,唱的哀哀戚戚的,好了,别唱了。”
商淑清闻声,也从琴曲中回过了神来,歌声停,十指摁在了弦上,静住了琴弦余音。
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站起,面对众人欠身,表达歉意。
她刚走出琴台,傅君兰站了起来,问道:“郡主,此歌曲甚是好听,可有歌名留念?”
商淑清牵强笑道:“即兴之作,难登大雅之堂,当不得傅公子夸,未有歌名。”
傅君兰不以为然的摇头:“并非谬赞,确实好听,若成无名曲,岂不可惜,还请郡主为即兴之作留名!”
管芳仪忍不住斜眼瞅于他,心里嘀咕:说话文绉绉的,受不了,哪配得上商淑清,跑来个什么东西!
见他当众有所求,商淑清不好让他当众没面子,略思索后,回道:“就叫《谁见》吧。”
“谁见?”傅君兰略一品味,忽兴奋不已,击掌道:“好,《谁见》,好名字!回头词曲我定默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