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
她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说昨晚的饭菜滋味如何。
燕恭云呆在原地,一向保持得很好的得体笑容也难维持,竟把嘴角牵得不上不下,无奈之下他只好等着师父奚岱老头发话了。
“前辈,你看重阳剑法如何?”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奚岱老头的回应,谢一斐只好转头去催促他,没想到奚岱老头此时比他的徒儿燕恭云还要吃惊,瞪大了眼睛从座椅上跑下来,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你,你你你,这是……”
“师父,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燕恭云倍感丢脸。
“不是,你,你你你……”奚岱老头拍拍起伏剧烈的胸口,又吞了口口水,才盯着谢一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我没看错吧,这……这九星刺现世了!?”
“九星刺?庭风君的仙器?”这下换燕恭云瞪大了眼睛,眼神不住地往九星刺剑身上瞄。
“也许是吧。”谢一斐冲重阳派弟子那堆人叫了一声,“过来。”
弟子们也不是傻,谁都不敢动,祁晴立马跑上去挽住了她的胳膊,顿时感受到对方脱力般将大部分重量压在了她身上。
祁晴:“……”
谢一斐表面上仍是古井无波,失去灵力注入的九星刺很快缩成一把小小的匕首,被她收回怀中:“只是重阳收的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不是什么仙器。”
“那前辈,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噢,好!谢小友有空常来浮石堂找老朽啊,我徒儿也需寻位同龄人磨练磨练啊!”奚岱老头不住地搓着手,笑容里带了些谄媚,不住地推推燕恭云,“徒儿你去送送她们!”
“……”
奚岱老头注视着祁晴和谢一斐的背影,眼神却愈发凝重,然后叫住了祁晴。
“诶,叫我干嘛?我不会剑法的,而且修行也不怎么样……”
“不是这个。”奚岱老头摸着胡子,眯起了眼睛,“狐小友……你的记忆怎么被切了一段?”
“啊?有吗?”
“依老夫见,似乎是……嗯,忘尘咒?狐小友,你有没有感觉某段记忆比较模糊?”
“……好像是。”祁晴伸手抓住胸口的云纹坠子,“比如,我就不知道这个坠子哪儿来的,我也不知道到底忘了多少事,就怕对我很重要。”
“这种咒语偏少见,老夫还不知晓施咒者的目的,就恐对小友不利啊……”
谢一斐低着头,心中翻山倒海,却默不作声地握住了祁晴的手。
奚岱老头也是人精,表面上笑呵呵,按按施法传音入密:“狐小友,施咒者修为不高,若你到故地重游一番,兴许还能记起一星半点。”
谢一斐低声道:“前辈修为高深,自是见多识广,可惜我家小师妹已抛却尘缘入仙道了,怕是不再愿忆起前缘往事了。”
“呵,呵,谢小友说的也有道理啊!”
祁晴搀扶着谢一斐往外走去,刚上马车,谢一斐就一口血吐在角落。
“不是,你怎么了?我,我去找药,你等我……”祁晴这辈子都没讲过这么多的血,猪肉摊上除外,于是急得团团转,又是擦拭血迹,又是翻箱倒柜地找药。
“不用……”谢一斐的声音依旧很微弱,她艰难地翻了个身靠在褥子上,然后拉住了祁晴的衣角,“……你告诉我,奚岱前辈的话……你没听进去,对吧?”
“我,我……我没听呢!我去给你找大夫,你松手。”祁晴迟疑了几秒,还是说了谎。
谢一斐还沾着血迹的嘴角扯了扯,也没扯出什么笑容来:“……我会不知道你,你就是想,偷溜走……想回去弄明白……”
“……”祁晴收拾血迹的手一顿,向来嘻皮的脸上少见的带了些认真,“……我只是想活得明白一点。”
起码,搞清楚这个莫名其妙的坠子,还有……缥缈的身世。
谢一斐叹了口气,比试时硬扛的那道剑气使得她胸口还在作痛,她尽量减少呼吸的次数,却仍然拉住祁晴的手:“……有些东西,不知道也许比较好。”
从前谢一斐的掌心无时无刻不是温热的,此时却一片冰凉,祁晴默默回握,把头埋进了对方的臂弯里,声音断断续续:“别,别说这些了,现在你怎么样……哪里疼,我去叫大夫……”
“没事,小伤。”谢一斐的指尖触过祁晴的眉眼,“……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
“开饭啦!”
谢一斐坐在主座上,唇色还有些苍白,温柔地看着祁晴和纪明泽两人争先恐后地上菜,祁晴坐到她身边,把盘里的碗往她面前一放:“喏,你现在伤病未愈,我特地吩咐厨房做了山药粥,噢,里面还放了补血益气的枸杞,肯定没你自己做的好吃,你就凑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