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金立业养病,金成命人将这一角圈出来做了小院儿,又重新布置一番,把金立业挪了进去。
单单从这一点便能看出金成对长子的重视和疼爱。
若是金立业没有病倒,依着这份重视,只要不是太混账,接管金家是十拿九稳的。或许正因如此,才有人不甘心的行了龌龊手段,如此一来,金家几个兄弟是最可疑的。当然,金太太,乃至几位少nǎinǎi也是很大的嫌疑人。
竹风小筑的院门敞开着,两个妙龄丫鬟坐在廊柱下小声说话,见了来人忙起身。
“五爷。”
“大哥今天怎么样?这二位是家里的客人,老爷故jiāo之子,刚见完太太,这会儿来看望大哥。”金立林说道。
“大爷刚吃了yào,在竹林假山边上,凤姑娘陪着呢。”
凤姑娘?
穆清彦才刚见过金家的姑娘们,里头并没有这样一位“凤姑娘”。再者说,越是大家子里头规矩越多,便是兄妹相处也颇多忌讳,便是亲妹子只怕也少能这样陪着大哥的。
或许是没转正的姨娘?没得名分的丫头?
大家子专会弄出各种名堂。
金立林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领着一行人穿过鹅卵石小道,两侧竹林密密,微风吹来沙沙作响,又有池塘,树荫浓密,是避暑的好地方。那位金立业是个苦夏的,在这样的地方居住的确会很舒适。
院中有几间房舍,内有小门通往后门。
后面除了竹林,亦有繁花,一只竹制躺椅放在竹荫底下,面色苍白、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青年躺在那里,腰上搭着披风。旁边有梨花小几,茶果一应俱全,小杌子上坐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一身石榴红裙亮丽鲜活,她的肤色很白,眉目清秀,宛如初绽的豆蔻,俏生生的满是生机盎然。
这位大概就是丫鬟口中的凤姑娘。
金立业没有睡,只是睁开眼看竹叶摇动,飘落。
凤姑娘手中拿着绣绷子,正绣着一方罗帕,待走得近了,便听她嘴里清脆的话音:“……我们村里人过夏天,最好的避暑方法就是下水,我们那儿临水,不论男女,都会凫水。夏天热的难受,若是下到水里游一圈儿,一天的闷热都没了,再吃个冰镇的果子,或是喝碗沁凉的绿豆水,别提多美了。”
“姑娘家也能下水?”金立业的语速很慢,很轻。
凤姑娘脸上漾起笑,好似能得到他的回应十分高兴:“能呢,在特定的日子不论多大的女孩儿都能下水,没人会说三道四,也有人守着,很安全。”
“上巳节?”金立业立刻想到了。
“大爷反应真快,就是上巳节。”
上巳节也是春浴日,在三月三,自古都会举行“祓除衅浴”活动。说白了,就是在溪水边沐浴,除去身上污垢,慢慢衍变成为节日。只是朝代更迭,对女子的束缚越来越多,民间倒还好,上巳节有不少女子们的身影,个别地方也有自己独特的庆祝方式。
有丫鬟来禀报:“大爷,五爷来了,带了两位客人。”
金立业下意识的皱眉:“什么客人?”
“据说是故jiāo家的子弟,昨夜老爷亲自见过的,刚才去过见太太。”丫鬟轻声解释。
金立业扭头望去,看到穆清彦和陈十六,却是疑惑:“哪个故jiāo家的,我竟然不认识。”
“京城张家的。”丫鬟所知有限。
金立业想了想,没想起来,便有些不耐烦,干脆不想了。
“见我干什么,等我死了再来吧,现在吊唁太早。”金立业这话说得很快,紧接着就是一顿猛咳。
凤姑娘忙用帕子捂着他的嘴,将他搀扶起来,怕他被呛住。
金立业是个三十三岁的大男人,凤姑娘则不满十五,可凤姑娘搀扶他并没有任何吃力,可见他消瘦到什么程度。
这边一咳嗽,金立林就停住脚,穆清彦陈十六跟着停下来。
穆清彦注意到凤姑娘手里的帕子,雪白无暇的丝帕,随着金立业咳嗽,逐渐被血色浸染,仿佛大朵大朵的红梅在绽放。
终于咳嗽声停了,金立业双目闭合,别说用茶水漱口,便是呼吸都微弱至极。
凤姑娘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