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琰不是那种一击就倒的男人。
他高傲,但不脆弱。
在律师行业,最需要顽强的毅力,无论对方的证词多么完美,对方的推论多精准,也要想方设法从里面挑出蛛丝马迹,再进行反击。
既然钟璞可以无怨无悔地追了他五年,他也要无怨无悔地把她追回来。
钟璞大年初九上班,因此她订了年初八早上的汽车票,好空出时间来整理新宿舍里的东西。
出发前一天,伯娘和她一起出去买东西。
走到门口,伯母突然说忘了拿什么东西,又折回去找。
她在外面等着,簌簌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刘海。
拨弄刘海的时候,她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我还以为是哪个笨蛋在外面喝西北风呢。”
是秦琰。
他一上来,就向她“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钟璞有些尴尬,经历大年初三的事情后,她以为不会再和秦琰碰面,更没想到他会主动过来。
好像那天完全没事发生过一样。
“……我在等人。”她努努嘴,还是答话了。
他突然走近了两步,莫名朝她伸出了手。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用一种戒备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躲什么?”他拧起眉头,语气透着不爽。
她撇过头,一言不发。
他顿时明白过来,收回了手,淡淡地提了一句:“头发,整理一下。”
“哦。”她侧过身,用手随意拨弄了几下,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他还没离开。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干瘦的丫枝被寒风吹得嘎吱嘎吱响。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也同时顿住了。
秦琰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我送你。”
“谢谢,我买了车票。”她回答得很急,不给他任何机会。
两人都不说话的空白间,风在喧嚣,云随风舞,连鳞次栉比的房屋都多了一份寂寞。
“是吗?”他双手插进深灰色毛呢外套的口袋里,倒是看不出他有不悦的表情。
钟璞低头盯着自己新买的小靴子,还以为他会强势命令她把车票退了。
庆幸庆幸。
倏地,他的手放在她的头顶,让她抬起了头。
再次对上他的眼睛,瞳孔像一汪高山冰泉,澄澈到看不出任何杂质。
“那就小心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来。”
时间好像定格在这一瞬间。
钟璞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秦琰的回答是这样的。
“可是我们……”
“我们分手了,这句话你说不腻吗?”他笑了笑,语气里没有讽刺,连眼神也柔和了几分,“总之不要硬吃哑巴亏,你还有我。”
有时候,真正的爱不止于狂烈的亲吻和拥抱,仅仅是简单的语言就能打动人心。
钟璞连忙低头,眼眶略微发热。
当她重新抬头,那深灰色的背影却已然消失了。
“阿璞,刚才有人跟你说话吗?”伯娘从家里匆匆走出来,见她一副寻找什么的样子。
“没、没有啊,我们走吧。”她打醒十二分精神,掩饰掉慌张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