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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段阅读_第 66 章
    处于一个特别容易胡思乱想的年纪,必须像筑基一样摒除外界干扰,全心投入道途。

    钟离异又问了一遍:“喂,你还好吧?”

    “哎……”她叹气。

    “怎么?上人又欺负你?”

    “哎……”

    白琅叹着气回自己房里了。

    她翻出黄纸,写了好多静气凝神的符咒贴在房间各个角落里,还在门上布了粗糙的禁制,防止有人突然闯入。把一切都准备好,她才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排除杂念,存想入定。

    为了避免自己接着瞎想,白琅觉得找点事做,比如筑基。

    第一步存想入定对她来说并不难,她向来耐得住寂寞,沉得下心,只一会儿就摒除了外界所有声光色,全心浸入自己的意识世界。

    接下来就是内观。不同流派的丹道有不同的内观之法,大部分是观想天地灵兽或者自然景观,不过姜月昭那时候跟她讲的是所谓的“己观”。因为外物繁杂,倒不如向内认识自己。

    白琅在心中低念观想法诀:“道不可见,延生以明之;生不可长,用道以守之……”

    如此一遍又一遍,尘心渐定,最终她看见自己。

    如同婴孩一般无垢,安静地蜷缩在神识之中,闭目静眠,无声无息。周围有灰白色真气汇拢,却在接触她的时候被弹开。白琅本能地觉得应该把自己叫醒,只有这样她才能吸纳那些真气,扩充气xué。

    她走了过去,面前逐渐闪过心障。

    最开始出现的是煌川道场的长老,他说,你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白琅道:“天父地母也不错。”

    于是他消散了。

    然后她又看见传法长老,她在这人面前跪了一整天。周围无数弟子来来往往,指指点点,她长跪不起,眼睛盯住传法长老,告诉他——“我想入外门修道”。最后长老勉强答应了。

    白琅笑了笑,冲这个心障弯腰行礼,只道一声:“谢谢。”

    长老俯身回礼,也消散了。

    她再往前,隐约看见那个沉睡的自己眼睫微颤,似乎在挣扎着想要苏醒。这时候又出现了另一个传法弟子,拿着她的年末考核结果说,你天赋甚是平庸,如果实在跟不上,就算了罢。

    白琅苦笑一下:“我知道自己天赋平庸,但还是想试试,等我把前路走尽,你再来劝我放弃吧。”

    传法弟子点头,将年末考核的结果一页页撕掉,最后消散不见。

    白琅快步跑向自己,在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被人拉住了。

    她侧头看向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骨节分明,既有少年的清爽又有青年的硬朗,手指上还覆盖着常年执剑磨出的薄茧。

    太熟悉了。

    这双手抱过她近十年,教她握过剑,写过符,掐过诀;也为她放过风筝,缝过衣衫,擦过眼泪。手的主人于她而言亦父亦兄,是她最想念却又最不敢见的人。

    他不像其他心障那样同她讲话,而是看着她,一言不发地将她拉紧,阻止她前行。

    他不说话,白琅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如何破解。

    “姜师兄,怎么了?”她问。

    白琅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她有点慌,再回首看去,灰白色真气眨眼间就将她的身体淹没。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涌上来,很快她就喘着气清醒了。

    明明感觉入定没多久,窗外却已经是一片明亮。

    她一头倒在榻上,精疲力竭地扯过被子盖住眼睛。前面几个心障她都懂,被父母抛弃的痛苦,入门求道的艰难,天赋平庸的困窘。甚至最后姜月昭出现,也在她意料之中。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挣不开他的手。

    以前她嫉恨过他的天赋,但现在已经释怀了。天赋只是诸多力量的一种,她无需强求。她也曾觉得自己特别差劲,对不起姜月昭一直以来的悉心照料,但现在她正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她很想煌川,也很想她跟姜月昭住过的小院子。将来总有一天她能站到姜月昭面前,告诉他“你亲手抚养的孩子已经这么厉害了”。

    所以,他为什么不放手?

    白琅睁开眼睛,看见黑暗,她低声问自己:“为什么?”

    有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