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得知这件事的是萧晓鹿。
作为同时担任傅云洲未婚妻和辛桐闺蜜的她,听完前应后果,默默吐出嘴里一半西瓜味一半青苹果味的棒冰。
就说辛姐怎么好好的非要拉她出来喝奶茶,原来是有这么……复杂的事情要分享。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算是酒后乱、乱性?”萧晓鹿本来想说乱伦的,但想了下,没血缘不算乱伦。
“嗯,”辛桐应。她看了下手机,要在傅云洲结束工作前赶回去。
昨天在床上躺了一天,今早上班林昭昭说季文然生病,让她下班后去送杂志样刊。
“那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辛桐反问。
萧晓鹿梗了几秒,说:“当然是你和傅云洲之间啊,程易修还不知道你俩那啥了对吧。他出去录个小样,回家就变天。”
“还没想好,”辛桐道,“但总归是我去说。”
傅云洲不会解释,他是个很自我的男人,下完决定便不会在意旁人的想法。有担当、很顾家、无条件地呵护家人,是他的优点,但和自我不矛盾。
“太突然了,”萧晓鹿道,“我虽然有过你俩那啥的念头,但还是好突然。”
“他早就没把我当妹妹了,哥哥不会对妹妹做这个动作。”辛桐对萧晓鹿说着,伸手摸到她上肢内侧,在靠近腋下、紧贴胸乳的地方轻轻捏了一下。“哥哥也不会说……我养你不是让你出去勾搭别的男人。”
她二十三了,过完年二十四,这样的举动不应该发生在兄妹身上。
萧晓鹿突然觉得难过,心口压着一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气。她从前没想过这些细节,直到辛桐此刻同她讲,她才意识到辛姐和傅老狗的关系的确暧昧过头……有谁家的兄妹过了十八岁还会偶尔睡一张床呢?到了青春期就不可能了吧。更不要说他还能打开辛姐卧室。
之前可能是碍于情面,也可能是辛姐一直没做出过任何逃离他控制的事,于是两人踩在脱缰的边沿,度过一年又一年。
她真觉得难过,因为如果辛桐爱他,一定会同她说的。
“你喜欢傅云洲吗?”萧晓鹿问。
辛桐右手虚虚地掩面,极淡地笑了下,“有什么爱情,说爱情就过头了。”
说完,她舔了下嘴唇,补充道:“就是喝多了,突然……其实蛮懵的。你说推开嘛,我又打不过他。”
“辛姐,你有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有点,”萧晓鹿欲言又止,她皱眉思忖许久,才开口说,“你把你爱的、适合的、不能拒绝的人,分的很清。”
她憋出这句后,怕辛桐不理解,于是继续解释:“你像我,爱的人是优白,合适的是优白,不能拒绝的还是他。我相信这世上存在真命天子这种东西,爱等于合适等于不能拒绝,但你不这样……你分的很清楚。”
萧晓鹿长叹,把逐渐融化的棒冰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所以你遇到一个人,可能很爱,但会控制不住地想很多,关于未来有没有可能之类的。假如遇到一个特别合适的人,你又会愧疚自己不够爱他,也因为不够爱,不管怎么相处都不舒服。辛姐,你总是瞻前顾后,还不为自己考虑……所以你总把自己搞的不开心。”
辛桐很想告诉萧晓鹿,一个人长大了往往会成这样,所以你不管年纪有多大,都要努力保持现在这样无所畏惧的个性。
不要长大,长大只会让你不开心。
可这话不合适,太多话不合适被说出口了。
所以她最后说:“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傅云洲没胁迫你吧。”
“没。”
“要是他惹你了,你就来我这儿住。”萧晓鹿说。“别担心优白,他没事的。”
辛桐看向她,温和地笑着说了声:“好。”
约莫过了一小时,她和晓鹿回傅云洲办公室,微寒的风迎面刮来,让人忍不住竖起衣领。徐优白正整理桌面文件,晓鹿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扑了过去,亲着他的耳朵问他今晚吃什么。
辛桐坐在沙发上等了几分钟,回忆起上次和萧晓鹿坐在这里闲谈,然后她进办公室就阴了一把傅云洲。
傅云洲穿好大衣出来,看到小姑娘曲腿坐在沙发,两眼直直地发呆。他淡淡笑着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吻落在眼角。
“在想什么?”
辛桐挪开身子,把林昭昭交给她的杂志样刊拿在手上。“走吧,去季文然家。”
季文然生病这件事被写在辛桐的时刻表,如同大概率要重复的去临杭出差。母亲提早去世导致一大串具有连锁反应的事件被直接砍断,辛桐也不晓得还会不会再遇见江鹤轩,以何种方式。
来到D时空这么长时间,她一直不敢去母亲的墓。
那个又美又蠢的女人在她的世界彻底消失,可辛桐并没有因为摆脱她而感觉轻松。
打开卧室门,季文然正缩在被窝里,他听到外头的动静,如同感知到雪融的白狐狸,悄悄探出一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
辛桐顺手抽了把椅子给傅云洲坐,自己蹲到季文然面前。“杂志。”
“你放工作室。”季文然闷闷地说。
辛桐点点头,轻车熟路地打开工作室的门。
又回到了这里。
地上杂乱无章的画,挂着的面目不明的女人,桌上木调的香水。
一定有什么被忽略了,辛桐想着,小心翼翼地翻看季文然随处乱放的稿件,一边看一边寻找参照物记住原先方位。
炭笔描绘的草图散落一地,压根寻不出这些图案之间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非要说……这人比较喜欢画哺乳类动物?
在一摞画纸的掩藏下,辛桐翻出为数不多的几张人像,这时一张画作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在公园的沙地里堆城堡。女人只有背影,长发垂落,与她相对而坐的男孩面朝看画人,目光好似能透过这张薄纸。
辛桐举起这张画和墙上那些潦草的身形对比,直觉告诉她,这些应该是同一个人。
那么不出意外,男孩应当是季文然。
既然如此,画上的女人是谁?季文然的母亲?远方亲戚?又或是某个带过他的保姆?辛桐思忖着,将稿纸归回原位。
推开卧室门,傅云洲正与季文然聊天,他见辛桐来,起身让她坐下,自己出门再搬一张椅子。
季文然活脱脱是活在高塔的公主。独自住郊区且宅,爱干净但东西乱丢,整洁度指望一周来一次的钟点工。当你指责他东西乱扔不爱卫生时,他会抬着下巴反驳“干净指的是东西不脏,这跟放在哪里没关系!”
面对这样的家伙,就算是傅云洲也要动身自己去搬椅子。
辛桐看着季文然裹紧小被子的懵逼模样,调侃道:“别告诉我是因为去夜店被冷风吹的。”
“不然呢……”季文然抬起下巴,眼角红红地看她一眼,又缩回被窝。“你走后我酒上头了……坐花坛里吹冷风。”
“我喝了四瓶半才醉,你七杯就上头啦。”
“要你管。”季文然鼻音浓重。“不是你我会喝那七杯吗?都是你的错!”
辛桐努力冷着脸反驳他。“没有你,我都不会喝那四瓶,全是你的错才对。”
季文然鼓起嘴,果然背过身不理这个强词夺理、牙尖嘴利的女人。“哼。”
辛桐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要我帮你拿东西来吗?”她问,潜台词是问他要不要玩具熊。
季文然缩在被子底下叽叽咕咕地滚了两圈,才传来一声:“要熊……影音室里。”他的嗓音突然变得温柔,像是狐狸终于愿意把毛茸茸的大尾巴贡献出来给人撸了。他说完,翻身打了个哈欠,感冒药带来的困意席卷全身。
他不清楚自己何时睡着,辛桐和傅云洲又是何时离开,只知道一觉醒来,身边塞着自己的玩具熊。
床头柜放着手写的纸条——帮你在电饭锅里炖了汤,能直接喝。
他拖着熊赤脚下楼,并不冷,每层楼的中央空调都在她走前被打开,此时不论他走到那儿都是暖融融的。
惨白的顶灯照在他病弱的躯壳,仿若无暇的瓷器……他是全然易碎的莹白。除了赤脚落在木地板上的细碎脚步声,这座僻静的别墅只剩下空调暖气的嗡鸣。
季文然一路走到工作室门口,拧开房门,好像打开一个崭新的世界。
他抱着熊翻看自己散落一地的画稿,突然捏起那张被辛桐仔仔细细研究过的画稿。
那个男孩。
以及那个只有背影的女人。
“你回来找我了吗?”他抱着熊,声音细不可闻。“求求你,快点回来找我吧……”
(垃圾网络,这章发了二十分钟才发上去)
(关于昨天那章进度是不是过快这件事,我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在进入D时空前的部分没写好。如果从码字人的角度,傅总从桐妹正式发育后目的就不纯,他的举动很早就超出了兄妹范畴。但从十六到二十三是极为漫长的时光,从某一方面讲,可能又不具有强烈预谋性。非常抱歉昨天的更新造成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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