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令演兵边境,更是他挑衅两国边事,从前在邕州城中,他的名声也几乎是差到了极点。一旦回到京城,会是什么下场,便是拿脚趾想,也知道定然落不了好。
这种事情,不独便是吴益自己知道,幕僚们更是知道。
jiāo趾犯边,钦州、廉州被屠,邕州被围,数十万人受难,这样的罪,如果当真给吴益一个人扛了,那他将来再无翻身之日。
可若是有人帮着扛呢?
能够同吴益一起扛罪,引开火力的,无论从品级,还是从资历,只有一个陈灏。
虽然陈灏卧病,可他手下的人却一直在干活。
只要干活,就不可能挑不出毛病,只要挑出了毛病,便能把事情把陈灏头上推。
是以哪怕平叛军上下已是做到了极致,众幕僚寻了许久,最终还是寻出来了一条错处。
那便是吉、抚州二州的乱民。
顾延章、张定崖二人带兵远赴广源州,最终劝降成功,梁炯被手下乱刀剁成碎肉,军师徐茂下落不明,其余人尽皆束手就擒。
这些人连同兵卒并家属在内,足有数千,全数都由平叛军看押着,等待朝中旨意下来,便要押解回京。
可朝中旨意还未来得及送达,jiāo趾已是围了邕州,这所谓的押解回京,自然也就无限期地耽搁了下来。
邕州守城守到后来,几乎算得上山穷水尽,便是城中年愈六旬的老人,都帮着拆屋拆梁,好几回jiāo贼已是上了城墙,近乎破城,被守城兵将拼死打退,城中死伤惨重,兵力无以为继。
在这样的情形下,由顾延章提议,经平叛军中诸副将同意,又有邕州通判李伯简点头,邕州城中释放了原本吉、抚二州的乱民,将其编入守城军中,充作兵力,并许诺只要立了功,将按功给赏——纵然不能免了从前的反叛之罪,可无论财帛也好、田地也好,都会向朝中申奏。
——擅自释放罪囚,这是重罪!
无论邕州城究竟守不守得住,这罪名,提议的顾延章要占一小半,附和的平叛军副将同邕州通判李伯简也要占一小半,另有一小半,只要运作得当,全数都能推到陈灏头上。
只是这却远远不够。
这等罪名,放在寻常,已经能够掀起巨大的波澜,叫朝中吵成一锅粥,可在顾延章等人立下大功的此时,先不论枢密院、政事堂会如何对待,只要天子来一句功过相抵,便能轻轻巧巧叫他们躲过去。
就在众人焦急异常的时候,终于有人从伤营的吉州伤兵口中,得知了在广源州中顾延章认出徐茂乃是赣州人的事情。
紧接着,又有人从邕州州衙的胥吏口中得知了jiāo趾俘虏供出两个晋人叛徒的事情。
徐茂在jiāo趾营中并不低调,许多人都见过这一个行事疏阔大方,舍得掏钱,爱同人吃肉喝酒的晋人,两相一对应,城中许多吉、抚二州的乱民都认出来了那一个jiāo趾营中的徐茂,正是自己营中从前与梁炯称兄道弟的徐军师。
这一桩,已是足够叫幕僚们惊喜。
吉州、抚州两州叛乱,也许还不能怪到陈灏头上,可硬生生放跑了乱军中的“军师”,虽然这军师也不过是个胡乱称号而已,可他去得jiāo趾营中,便能将许多事情往其人头上推。
众人的惊喜还未消下,赣州的来人,更是让他们仿佛得了天上砸下来的金子一般。
——这还有什么好发愁的?
老天送的顶包的!
只要把水搅浑了,纵然不能叫自己主家脱罪,总归能叫死的不是他一个,一处罪,一个人扛,同一处罪,许多人扛,最后的结果如何能一样?
这一回,并不需要吴益的指点,幕僚们已是把后头的推锅折子想了出来。
如果不是顾延章在赣州办案不利,如何会走了徐茂,如果不是徐茂,吉州、抚州未必会有乱,jiāo趾未必能犯边——便是犯边,也未必能像如今这般,造成这样惨重的损失!
顾延章、张定崖难逃其责!
陈灏作为平叛军的主帅,一般难逃其责!
也许这般说法略牵强了些,却也不无道理,只要在朝中闹上一回——凭着眼下杨党同范党之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