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妍看见崔钰狰狞的伤口,还以为是冥魅所为,伸手相去扶他可别被躲过了。就算是这个时候,他还是执意不肯与她有丝毫纠葛,白骨剑撑在地上,剑尖儿弯折,几乎承担了他所有负重。
眼瞧着她又对着徐惠出招,崔钰奋力猛扑向前,本想阻拦,余光却瞥见女子一抹浅笑。
狡黠得像只狐狸,是计谋得逞的得意,然而也染尽悲凉。
“别去泰山府。”贴近她的时候,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轻轻说了五个字,随即,两人的刀剑指着同一个方向,崔钰被她挟持着手腕向前,宝剑比金刀长出几寸,她力有不逮,借他的武器划向了徐惠的脸。
空中一道优美的转身,像是情投意合时的琴瑟和鸣,全然不似借刀杀人。崔钰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她,却只能扫见她半张脸,半边唇,以及那只并没有三生石的漆黑右眼。
璀璨如曜石,冷硬似永夜。
“啊.....”白骨yindu,比鸿鸣刀尖锐不知多少倍,徐惠的脸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不止,伤口边缘随即泛出青黑。
事情了结,冥魅与崔钰复又分开,男人大口喘着粗气,见她金刀所向是身后太宗。
第332章 以神的名义,诅咒大唐
“念着我们昔日的夫妻情分,我不杀他。”前脚刚借着他的剑毁了徐昭容,后脚便又卖了个顺水人情给他,崔钰心中泛起酸涩的苦笑,他的魅儿呵,永远是那么分明。
忽然想起她从前对自己说的话,生死簿就是本账簿,寿夭是表象,因果是根本,而泰山府是生意人。
生意人总不能叫自己吃亏,也不会叫自己人吃亏。
“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宫中尚且讲究尊卑有序,本宫再有错,也轮不到一个凡人说三道四,你冒犯了我,合该受罚。”女子向后一坐,虚空中便出现了一把椅子。
鸿鸣刀化为一只鸟儿立在她肩头,冥魅的手中落下一条络子,底端挂着一枚玉珏牵扯绳子来回摆动,紧接着又被她紧紧握在了手里。
崔钰隐隐觉得不安,那是他们的定情物,一人一半,都是打开一梦华胥地牢的钥匙。
她身体前倾,用手支着下巴,表情有些玩味。可越是这样的喜怒无常,越令人害怕。杨若妍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徐惠,又看了看根本无暇顾及她的太宗,恨不得将整个人都缩进暗影里去。
偏大殿之上亮得很,躲无可躲。
睨了她一眼,冥魅才没有功夫与她这种小角色生气。今日这事儿虽是因太宗的贪念而起,可过后一定会尽数算在她头上。挑拨出了天大的祸事,临阵又畏畏缩缩,杨庆安被她拖累着,杨家全族都完了。
与她相比,徐惠就聪明多了,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懂得来拦一拦,日后倒也能在这宫中留有一席之地。
也就是因为这一席之地,太宗与她亲不得远不得,她才会在这日复一日的磋磨中肝肠寸断。
眼瞧着恨的人都一一解决了,怒火消了大半,她现在要做的,是善后。
“相爷好本事,能够cāo纵百鬼,可我泰山府靠的从来不是一众亡魂。”崔钰当然知道,守在她身侧伺候的永远是那些鬼差,斟茶倒水查验寿夭,是官家才能做的差事。
她此刻这样说,分明就是在提醒他,培育百鬼对抗泰山的谋算夭折了,那些力量还没有积蓄到一定程度,切不可贸然行动。
“只不过,纵使他们现在受你差遣,本宫若想调配几个,也还是可以的吧,权当是我为你锻出勾魂笔的回礼了,好不好?”像是有一支笔在她的嘴角勾画,临了笔锋顿转,刚成就的笑意转瞬收敛,娇媚的尾音拖长,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也不消太多,四个足矣。”言毕将手心缓缓张开,玉珏散出幽光,冥魅口中默念咒语,四道青黑色的影子从崔钰身后闪出。
“我以神的名义诅咒大唐。”
“父子刀兵相见。”宁珂,生前你怨错了人,死后就去替你的父亲讨回公道吧,他既然毁了你的父子天lun,你就不要成全他父慈子孝。
“民心无所皈依。”抚忧,人心善变,日日索取日日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