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还挺快。”
胭脂听见的是一副极其沙哑的嗓子,这声音仿佛被人紧紧掐住了脖子一般。
她见他缓缓起身,转过身来,苍老褶皱的皮肤看不出任何生机,深陷的双眸就像两个黑洞,他的脸和她一样,一半容颜尽毁。
只是她是因为受伤留下的疤痕,而他却像是某种胎记。
“进来吧。”他看了胭脂一眼,淡淡说了一句就进屋了。
胭脂跟在柳子陵后边,前脚刚迈进门坎,就嗅到了浓浓的异味,很刺鼻,像是药味,但和二哥身上的药香味天差地别。
整个茅屋黑漆漆的,架子上,案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她随便扫了一眼,就看见晒干的蝎子、蜈蚣、蛇皮……
她的一颗心悬着,三哥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坐吧。”他说着拿了块抹布把匕首上的血迹擦去,也把手擦了擦。
若不是柳子陵带她前来,她肯定会立刻离开,这里叫她太不舒服。
她慢慢坐下,柳子陵守在她身旁,胭脂见那老人家擦干净了手朝她走来,拉了板凳在她另一侧坐下,他把布满褶子的手朝她伸来,胭脂抗拒地往后微微躲了一下,对方漆黑的手指靠近,拨开她左侧遮挡的头发。
丑陋的疤痕露出来,胭脂下意识撇过头,捶下眼眸。
她余光瞥见那如黑洞般的眼镜盯着她那疤痕瞧了许久,三哥是特意来带她治这脸上的伤的么?
她心里正思量着,褶皱的老手拿来了,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要恢复不难,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柳子陵立即问道。
“要费一番功夫。”
柳子陵暗吸一口气,“你只管医治,有任何麻烦我来解决。”
对方冷笑一声,“哼,大言不惭,我且问你,你知道其中要以什么入药,以什么为引,药性几何?药量几何?”
柳子陵轻笑,“这些我哪有你药王清楚呢。”
“我不要医。”
二人正在说话,胭脂冷不防插了一句,她蓦然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望着柳子陵,“我不医!”
“脂儿…”柳子陵还没反应过来,胭脂就跑出门去,“我去找她。”他匆忙说了一声就追了出去。
“脂儿!”柳子陵叫她,她头也不回,“阿月!”
胭脂不理,径直离开了小茅屋,急匆匆朝谷外跑。
先前她还说自己不舒服,一下跑地好远,柳子陵别无他法,轻轻一跃,纵身飞到她跟前,拦下她,“为何不想医治脸上的伤?”
前路被拦,胭脂绕道,柳子陵抓住她双肩,神色严肃,“告诉我!”
“没有原因。”
柳子陵不相信,怎么可能没有原因,没有哪个姑娘家愿意接受自己的容貌被毁,她若是不在意,又何必用头发遮挡。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没有。”
她还是在提防他,柳子陵皱紧眉头,这个柔弱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倔强了。
沉默半响,他说道:“好,你既不想医治,那我们就不治了,我带你回去。”
她微微一怔,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依了她。
“小心!”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他,他一把伸手将自己拉过去,转身将她抱在怀里,等她反应过来,却见一条红紫色的蛇被狠狠甩在地上,随即,一只簪子飞出去,正中它七寸位置,它挣片刻就不动了。
又是蛇……
胭脂从他怀里出来,“你……没事吧?”
柳子陵轻轻一笑,“一条蛇而已,没事。”
可谁知他话刚说完,笑容一僵,就倒了下去……
【161】容颜依旧1
“三哥?三哥!”胭脂着急地唤着他,她整颗心瞬间吊了起来,她拼命地摇着他身子,“三哥,你醒醒啊!”
慌张和害怕的情绪涌来,眼眶顿时红成一片,“三哥,你醒醒啊,我不骗你了,我再也不生你的气了!”
胭脂哽咽着嗓子,握住他的手,想要叫醒他,却发现他的手冰凉,手背处,有一处明显的咬痕,渗着血迹。
她见他脸色变得惨白,双唇微微泛紫,心里一着急,眼珠子簌簌落下,“三哥,你不要有事!”
她朝前面茅屋看了一眼,忙起身跑回去。
“你是大夫对不对?”她冲进屋子,险些撞翻他的桌子,“你能救救我三哥么?”
他冷笑一声,“他当初叫我医治你的脸,可是开了条件的。”
胭脂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要你去救他,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任何条件?”
“任何条件!”胭脂一脸坚定。
“好个小丫头。”
他忙关好柜子,转身随她出门。
二人迅速赶到柳子陵身侧,胭脂见他嘴唇紫的可怕,她连问都不敢问,只等着他给他把脉医治。
他给柳子陵把完脉,便从腰侧的囊袋中掏出一卷金针铺开,取出三根金针分别扎在柳子天灵穴与两侧的太阳穴。
随后他又取出一把锋利小刀,在他手背处划开一道口子,对胭脂道:“帮他把毒吸出来。”
胭脂毫不犹豫握住他的手,俯首贴到他的伤口上,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满了她的口腔,她把毒血吐出来,竟然是黑色的。
“再吸,直到血成红色为止。”
胭脂吸了一口又一口,她感觉嘴唇已经有些发麻,脑袋也晕晕的,终于,她看见吐出的血已经由黑变红了。
“好了。”她欣喜地说了一声,因为受不住余毒,昏了过去。
就在她即将倒下去,红色身影随即起身将她接在怀里,“脂儿?”
“放心吧,浸了些余毒,休息下就好了。”说完,他便递了颗药丸给柳子陵。
柳子陵忙给胭脂服下。
“你真是够狠,就为了她这副容貌,竟然连性命都不要。”他起身回屋,柳子陵抱着胭脂跟在他身后,“哼,一副臭皮囊而已,她自己都不在乎,你又何必在意,愚蠢至极。”
柳子陵望着怀里的小丫头,轻轻一笑,“你没喜欢过一个人,当然不会明白。”
“这世间男女的情情爱爱不过是过眼云烟,图一时消遣,喜欢又如何,最后不过仍是一抔黄土做黄沙散。”
“所以说,燕云,你活得太通透了。”
柳子陵把胭脂抱到旁边的房间内休息,他守在她的身侧,半步没有离开。
日近西斜,胭脂缓缓睁开双眸,她还没看清眼前景象,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小丫头,醒啦?”
胭脂一骨碌怕起来,见柳子陵端了茶水坐过来,她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你……你没事了?”
柳子陵笑着伸手勾了勾她小鼻子,“多亏你及时把燕云叫出来,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燕云?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