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峥白天离开,顾返被清晨的一缕阳光唤醒,她已经不会再痛哭,她要离开这里,离开澜城,去无人认识她的地方,逃脱乱伦的罪名,重新生活。
空白的房间快将她逼疯,她做起了现代人永远不会做的事,她将铁链抻开,在柜子的边缘上来回摩擦,她不会傻到试图割断铁链,但至少打发掉时间。
铿铿的高跟鞋声传来,她立马坐回地上,装作再冥想。她是没想逃,可怕别人误会她要逃,她可承担不起后果。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和她的马仔,那女人真妖艳,从头发丝到红唇美得一丝不苟,妖艳又凄迷,好像这栋楼里死去多年的艳鬼,生前热闹,死后寂寞,才有这样热烈又悲伤的气场。顾返见到她胸前那一对肉弹,倒吸冷气,怎么人人都比她能长?
万千鸿走过来,三百六十度将她打量,她看上去是个乖巧的女孩子。
当然,她若真的是个乖巧的女孩子,也不会被锁在这里。唯一出乎万千鸿意料的,是她比贺因还要像她阿哥,尤其眼睛里的沉郁,如同完美的复制品。
顾返问她:“看够了没有?”
“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难怪被关在这里。
顾返阴冷地笑了声:“你是谁?你认识我阿哥?”
“我是谁,你该问你阿哥。他怕你寻短见,让我看着你,我看你生龙活虎的,不像要寻短见的样子。”
他连她想死都猜得到,顾返从心底肯定了他对自己的爱。
万千鸿好像要把她看穿,顾返不耐烦:“我有那么让你移不开眼吗?”
“我就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厚颜无耻勾引哥哥,还要去告他。”
万千鸿娇笑着道出兄妹乱伦的事实,好在顾返心脏足够强大,这不过是事实,不值得她惊慌。倒是她胸前肉弹晃得自己眼睛快瞎掉。
趁万千鸿观察她时,她迅速梳理一遍人物关系,能让贺峥主动去联系的人,必然和他过去发生过什么,而贺峥认识的女人,十个里面九个半对他情难自禁。
顾返忽然眼含轻蔑地看着万千鸿一对大波笑了,万千鸿被她笑得毛骨悚然,她问:“你笑什么?”
“阿姨,我阿哥是不是品味越来越好?我年轻鲜嫩,平日护肤品都不用,你涂再多护肤品,皱纹依然增长,我阿哥并不傻,怎么会去喜欢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你说谁又老又丑?”
顾返在她入门时就认定,这是个将外貌看得很重的女人,毕竟她的确是美的,也是会装饰自己的。
万千鸿声音里带着女人专属的气急败坏,阴狠狠的,恨不得把她这副年轻的皮囊活剥了。
“你问我阿哥就知道咯。”
万千鸿深呼吸,她将自己的呼吸变得平静下来。她走到顾返跟前抬起她的脸,指甲划过她吹弹可破的皮肤,顾返闭上眼,颤抖着问:“你比不过我年轻,就想毁我的脸,你怎么这么恶毒?”
“恶毒?妹妹仔,女人的恶毒有成千上万种,不要怪姐姐,要怪就怪你年纪轻,沉不住气。”
她的抹着红色指甲油的,尖锐的指甲陷入顾返的脸蛋里,顾返挣扎,但立马有人拿枪指她的头。
万千鸿的指甲慢慢的往下撕拉,她好像感觉到血液往出留,眼泪同时溢出来,她通红双眼祈求万千鸿:“阿姐不要我会离开我阿哥的,不要毁掉我的脸。”万千鸿猛地在她脸上花开一道食指长度的口子,她又快又很,血立马溅出来,顾返身上洁白的蕾丝裙染上血腥。
万千鸿推开她:“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
顾返捂住脸,蹲在地上哭泣,她冲万千鸿喊:“你滚!你和贺峥都滚!狗男女!”
其中一个马仔问万千鸿要不要给顾返一些教训,万千鸿知道自己已经泄愤,再欺负她,就给了贺峥向自己动手的理由。
万千鸿打道回府,顾返撕开衣服上薄薄的一片蕾丝布,捂住脸上的伤口。
贺峥今天比昨天早来半个钟,她两天没好好吃过饭,肚子饿惨了,可贺峥两手空空,他身后跟着一个保镖,保镖递给他一个铝合金箱子便离去。
他提着箱子走过来,将箱子搁在一旁的地上。
抬起她下巴,观察着她脸上的伤。她自己处理地很好,可一道血红的口子留在脸上,仍然可怖。
“我已经替你报仇,别再生气。”
他的手捧住她完好的另半张脸,顾返依偎在他手掌心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流在他手上:“阿哥,我是不是毁容了好多血,我好饿我的脸好疼阿哥,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我们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贺峥看着她心都快要碎掉,他用配好的药水涂在她脸上:“你不是疤痕体质,涂了药过段时间就痊愈。”
知道她怕幽闭空间,知道她不是疤痕体质他其实比阿爸阿妈还了解和关心她。
“阿哥,带我去医院好不好我真的好疼。”
贺峥上药的手法专业,创口清理这一步做得尤其到位,最后为她贴上纱布,按照医嘱每日更换两次,很快她的皮肤就会恢复如初。
“哥,我求你了,带我去医院,我会毁容的。”
“带你外出去医院?返返,我冒不起那么大的风险。你确实勇气可嘉,不,智勇双全,可惜我太了解你。”
顾返怎么可能蠢到言语激怒一个人?除非她故意为之。
顾返被戳穿,她没有恼羞成怒,准确来说她是没有恼羞成怒的力气。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贺峥将她搂紧怀抱里,吮吻过她的一颗颗眼泪,又去亲吻她嘴唇。
顾返抽泣着问他:“我要是真的毁容,成了丑八怪,你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不会。”“你撒谎,你根本不爱我,你对贺因那样才是爱,你爱她,她和杀父仇人结婚你都允许。你才不会爱我,你若爱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贺峥太过于了解她,她在说谎,她在试图唤起自己的同情心。
“我与你之间的事情,你不必利用他人。”
他一秒钟戳穿她,顾返气得要暴走,不过她被铁链拴住,是一条哪里都去不了的狗。
她愤怒地咬在贺峥胳膊上,如果不是她已经饿了两天,她一定能够咬下一块肉来。
贺峥任她咬,任她骂,无动于衷。
他什么样恶毒的话都经历过,什么恶毒的事都遭受过。
待她终于抽不出一丝力气,瘫软地倒在地上。
他从铝合金箱子里拿出小小一管试剂,化学药水令顾返恐惧,“那是什么?”
贺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他噙住一支烟又去摸打火机,幽蓝色的火苗窜动起,点完烟,他把外套扔到一旁,抽开领带,将袖管撸起。
他拿出崭新的注射器,娴熟的在各个液体之间配比。
顾返没有前路,没有退路。
她不知道注射器里什么液体,总之不会是好的液体,她无助地摇头:“哥,不要这样对我我也是你亲妹妹,我也没有时时刻刻骗你我也对你好过不要这样子对我。”
他偏着脑袋看她,眼镜镜片后那一双黑色的眼睛很安静,甚至有几分温柔。
“是能让你听话的东西。”
“哥,我以后真的会听话,我会乖乖听你话我会弹钢琴给你听,再也不乱剪头发,我再也不跑,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的诚恳来得太迟。
他想要驯服她,也已经太迟。
浅蓝色的流体注射入她手臂的静脉里,她从里到外已经干涸。
她感受不到痛苦,也感受不到快活。
顾返睡着后,贺峥开车离开西屿,他最近住在外面的公寓,刚回到公寓就接到Jason的电话,Jason说已经为他制定好移民计划,只差他与顾返二人的文件。
他谢过Jason,告诉他自己已经取消了移民计划。Jason有些吃惊,他前期分明已经做了大量准备。
Jason想起他近况,给他加油打气:“阿峥,不要理会别人怎么说,我相信你能挺过来的。”
他没有心思听Jason的安慰,手指转动地球仪,小小的蔚蓝球体一圈一圈转动,好像时间一天天在他眼前闪过。
西班牙,荷兰,英国,澳洲,北美最后他同Jason选定的是法国,他有部分法语基础,对他来说学一门新语言不是难事,更何况他有钱,可以投资移民。
顾返一心想去法国,只因贺因常常去法国。
他觉得她幼稚地可笑,自己何尝不是?
这世上谁又不是?——
那就每天早晨八点钟?(二十一号至二十五号去出差,那几天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