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岐深说会在医院门口等她。
连江月在校门口打了个的,没二十几分钟就到了,还没下车就看到站在一进医院大门三岔路口上的路岐深。
他穿黑色的t恤,九分黑色牛仔裤,一下抬头又一下低头,看着就很颓唐。
她付钱下车,快要走到他面前,他都没发现。也是走近了才发现,他额前的刘海乱糟糟的,脸色也不好,像是好几天都没怎么睡觉,眼睛下青了一块,唇色苍白。
连江月没想太多,走过去就握住他的手,“你还好吧”
路岐深摇摇头,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才去回抓手心里的这只手,软软的,摸起来没什么力气,但其实她能来,已经给了他最大的力量。
路岐深带她到二楼的大厅坐下,把放在椅子旁的袋子拎给她。
连江月把里面厚厚的一沓东西拿出来翻着看,资料很杂,什么病情诊断书,药品清单,手术同意书,病危通知书直到翻到某一张,她慢下动作,把左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偏头问他:“所以你妈妈是手术之后才?”
“手术完第二天晚上出现了排斥症状,还有其他的并发症,没几个小时就”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冷静,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晰,连江月却忍不住把手放到他手上轻拍。
“那她现在?”
他叹一口气,“开好了死亡证明,昨天送到殡仪馆去了,我们家在这边也没有亲戚,就直接火化了。”
“你们家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算是吧。我爸爸几年前车祸去世了。”
连江月不再说话,想起他之前还跟她说过钱的事,低头继续翻,想把收费单据找出来。
大概有十几分钟过去,忽然就左肩一重,她看路岐深把头靠到她肩上,抿了抿唇,犹豫着伸手摸他的头。
“你还好吧?”
“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他下意识反问,问了之后才惊觉不该这么说,领悟之后情绪又低落下来,“也算不上不好。其实我和我妈关系也说不上好。我爸还在的时候,他们感情不太好,她一门心思扑在我爸身上,整天想着我爸能和她好。我爸走了,她又开始逼我了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么想望子成龙的。她生病的这一年多真的很累”
他只能说那么多了,再有别的,他就说不出口了。
连江月倒不在意他的态度,她是个很能理解人的人。也不太在意他对他妈妈的看法,毕竟她也算不上是个孝顺父母的人。但她也不好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又碰了两下他的头,才把手放下。
沉默静坐的时间过得很快。
连江月发了一会儿呆,思考了一会儿要是连海潮生病了她会怎么样,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又开始放空。
重新打起精神是因为外面突然一声惊雷,又有几道震耳欲聋的闪电声,她吓了一跳,全身一抖,放在腿上的资料都掉了下去。
她回头透过窗户看外面才发现天灰灰的。
电闪雷鸣还在继续。
路岐深从地上把袋子捡起来,连江月伸手进去把她刻意放在最上面的一张拿出来。
自然地问他,“在哪交钱结算?”
“五楼一出电梯就是要不要我陪你去?”
“我又不会丢,还要别的资料吗?”
路岐深拿出几张卡和别的单据给她,她伸手拿,他又缩回去一点。
连江月继续伸手抓住,他抬头看她,很是认真,“虽然我知道我不太有资格说借这个字,但是我会还你的”
连江月惊讶于他这句话,眨眨眼也认真道:“第一,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第二,这个事我们之后再说吧。”
连江月交完钱下来,天已经黑了一大半,风刮得医院外墙的玻璃啪啪响,电闪雷鸣一直没停过。
等到她和路岐深下了一楼走到住院楼门口,外面的雨已经大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她上打车软件看车,号码都排到了几百号。
“我没带伞”她看路岐深。
“有伞估计也走不了。”他指着远处的大门口,挤了一群撑着伞应该是在等出租车的人,还有好多人在往大门口走,有的伞都被吹得翻了身。
他们在一楼站了半个多小时,雨都不见小。
“已经七点半了”连江月看着大雨发愁,她看了天气预报,说是特大暴雨,三四个小时内都停不了。
“要不去我租的房子吧,就在对面的小区”
PO18 .po18.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