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观闻言后面上冷淡的表情微微崩裂,细细瞧去甚至有些扭曲。
他的目光在孟元南身上停留了几秒,潜意识里陡升起防备的警惕姿态,那瞬间消逝的表情很奇怪,糅合着惊诧,失措,敌意,似乎方察觉孟初初也是有家人的。
这种浓厚的危机感令他隐隐不快。
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陈殊观生平头一次做出了唯心的举动,他伸出手,主动对面前那人道:“你好。”
孟元南看着白净文弱,其实仅比陈殊观矮了几公分,他虚虚碰触了下陈殊观的手,又很快松开,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堵在这儿,周遭的气压顿时低了下来。
孙眉道:“陈教授,不然一起?”
陈殊观看了眼和孟初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垂眸应了声,没有拒绝,“好。”
长条的桌子,孙眉自动避开了一个位置,孟元南正坐在陈殊观对面,各自吃着餐盘里的食物。
孟元南是文人,拿笔杆子吃饭,不迂腐,却有自己的铮铮傲骨,估摸着搁古代就是能为了自己的信仰以血死柬的那种人,直来直去惯了,除了自己妻女,恐不肯多费半分心思。
他忽停了箸,轻描淡写直接飘出句,“陈教授年纪不小了?”
……
陈殊观一怔,眉间紧蹙着又瞬间松下,出乎意料地平和地回道,“31了。”
孟元南笑笑:“却是我想多了,陈教授果然年轻有为,听说已是盖尔德纳奖的获得者,我家孟初妈妈只比你虚长几岁,生了初初后,如今仅喜欢在家侍弄侍弄花草,全荒废了。”
陈殊观面无表情。
孙眉默默地扒着饭,只当自己不存在。
孟元南这话,其实非常失礼。
可孟元南这意思,谁都懂。
他就差直接指着陈殊观骂:“你这老犁牛几乎和我们一个辈分,还是少惦记我家小嫩草。”
和文人吵架是件很值得琢磨的事,他们看着平和,不愿针锋相对,可他们的争论从未有过平衡的状态。
两军交战,若势均力敌,生殖器之类的词汇他们也能怼出来,只求一争个高下,若保持沉默,他们又会打蛇随棍上,直至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你看,我们这一辈结婚的都早,不过你知道我家这女儿,自小就让我和她妈操心的多,不留她到三十岁我们哪里能放心。”
这话是对着孙眉说的。
转而又面向陈殊观。
“倒是陈教授,我是过来人,说句托大的话,男人虽事业重要,终身大事也不能太怠慢了。”
陈殊观看着男人一张一合的嘴,倒终于明白,那时候他刚遇到真真十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死缠烂打的功力是从哪儿来的了。
此时他只想到了两个字。
聒噪。3 vv 。5t nS。
更多的话孟元南他没有说,因为自己再不满,也要顾及到他家孟初,他需要孟初亲口证实。
孟初小时候家里住过一段时间那种老式的居民楼,最高六层,没有电梯,可楼里谁不知道,孟元南是个女儿奴,小孟初就没自己上下过楼梯,都是他背着。
孟初以前能养成那样跳脱的性子自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依他的心,当年本就不愿意孟初学这个专业,进入演艺圈这个大染缸,如今惹得一身腥,奈何孟初自己想。
他从来只有妥协的份。
不过作为一个父亲,他不满陈殊观是肯定的。
这一点他根本不屑于掩饰,连陈殊观自己都能瞧出来。
在孟元南看来。
陈殊观太老了,这个“老”不止是年龄上的,还有阅历和心境,单看网络上那华丽丽的履历,他就知道这人不适合。
孟元南他也不是老顽固,他家小姑娘成年了,想找个人谈恋爱可以。
他从未觉得孟初真能和陈殊观修成正果,但他想得要更长远些,女孩儿接触的第一个男人往往会影响一生的择偶审美观,最初的感情最好还是找个同龄的男孩子,谈场甜甜的恋爱。
孟初情窦初开的伊始就遇到这么个人,见识过人间的极致,他不知道,未来漫长的岁月她要如何去抉择。
一顿饭吃得七零八落,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孟元南以为凭自家孟初的性子,怕真是对陈殊观动了感情,毕竟陈殊观长得不错,又有那样的背景,很容易招小姑娘的喜欢。
女孩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小姑娘什么都不肯说,只让他不用担心。
孟元南觉得女儿性子不太对,又没有接触过这时间段的小姑娘,以为自己说话重了,让她难过。
倒反过来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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