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
皇后年纪并不大,二十出头,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从小被关在院子里,养出了一身雪白肌肤,头发保养的极好,又黑又顺,可唯独一点不好——她的长相只能被称做平庸,她是四方脸,小细眼,鼻梁骨约等于没有,鼻孔还有些朝天。
李妃与皇后不同,她没有皇后那么细腻雪白的皮肤,也没有黝黑柔顺的长发,但她的脸生得美,在后宫中什么名分地位都是虚的,只有皇帝的宠爱才是真实的,位分再低,皇帝爱她,内侍宫女都不敢轻慢,位分再高,皇帝不爱,内侍宫女都有一堆借口推脱。
哪怕内侍宫女们都想要好前程,但总要知道朝哪儿使劲才是。
皇后坐在椅子上,红袖正在给她梳妆,皇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铜镜照出来并不算清晰,人脸像是蒙了一层雾,可皇后依旧看得出自己的容貌,她不美,家里人也总是对她说“女子不以容貌立身,以贤以德立身,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摸着自己的脸。
她德吗?她从来不问皇帝朝堂上的事,她把皇帝当成她的天,她的所有,她从踏入皇宫的第一天起,就打定主意以后只为自己的丈夫而活,或许这就是德。
她贤吗?她从来不在意皇帝又宠爱了谁,甚至皇帝宠爱了妃子,忘了赏赐,她还要去补上,去宽慰,或许这就是贤。
可皇帝还是不爱她,甚至不愿意跟她同床。
就连偶尔同床的时候,皇帝都不愿意直视她的脸,若是看到了,皇帝脸上还会露出嫌弃的神情。
母亲进宫时告诉她,一定要早早生下皇子,只要有了皇子,她的地位就再也没人动摇了。
她不敢告诉母亲,皇帝不愿意碰她。
哪一个女人能凭自己就生出儿子呢?
“娘娘,这是今年的新钗。”红袖转身拿起一个托盘,上头放着的是让普通人家嗔目结舌,一辈子都买不起的精致首饰,可皇后只是看了一眼,语气淡然的说,“这些太花哨了,换本宫往日常用的。”
红袖轻声说:“是。”
等红袖给皇后梳妆好了,才发现皇后坐在镜子前,眼泪顺着眼眶落下来,名门贵女从不被允许哭嚎,她们的眼泪都要化作武器,不能为自己而流。
红袖没有出声,这时候也轮不到她出声。
还是大宫女进来,看见皇后独自垂泪,才急忙拉着一旁不敢动弹的红袖跪下去。
“娘娘,保重身体啊。”大宫女自幼陪着皇后长大,这才敢说上这么一句,她的眼泪也落下来,“不能叫那边的看笑话。”
皇后声音沙哑:“合宫上下,谁不知道我是笑话?”
那些人在背地里说她无才无貌,却死死占着皇后的位子,没见皇上一个月都没进几次皇后的宫殿吗?
她却连申辩都无从申辩。
她没想过当皇后啊!在家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嫁给父亲的弟子,她的丈夫会尊重她,不说恩爱,至少相敬如宾,互为臂膀。
可当了皇后,她却连质问丈夫为何不给她脸面都做不到。
她被李妃压在脚下,动弹不得。
大宫女艰难的勾起一抹难看的笑容:“娘娘,那李妃好比褒姒,是妖妃,娘娘是皇后,她只是个妃子。”
皇后看着大宫女:“她有孕了。”
大宫女不敢说话。
皇后的声音很轻:“而我还没有孩子。”
“这个孩子不能出生。”皇后说,“她若真生了皇子,我就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大宫女咬着下唇,她何尝不知道呢?母凭子贵啊,李氏若有子,这个孩子就是皇上唯一的孩子,还是长子,朝堂之中也不是没有李妃一派的人,到时候皇后再被寻一个错处,她的位子就岌岌可危,皇后走在悬崖上,她错一步,下头就是万丈深渊。
李妃的孩子不能出生,就是生了,也不能活。
皇后说:“我如今手里没有能用的人。”
大宫女不敢说话,她总归是有些胆小的,谋害皇嗣,这可是天大的罪,足够一家子人头落地。
就在此时,红袖忽然仰起头来,她脸上全是泪痕,这叫她看上去狼狈极了,鼻水都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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