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又犯了困。
他爱笑不爱哭,可瞌睡来得太急,哈欠一打,长长的睫毛就被眼泪濡湿。
秦轩文也有睫毛湿漉的时候,一湿,眼睛看上去就格外大而明。
柏云孤轻捏秦却的脸,“想睡觉?”
“唔。”秦却眼睛已经闭上了,脑袋一点一点。
柏云孤笑意更浓,抱着没放。
小家伙的脑门撞在他颈窝,细声细气地打着呼。
周遭安静下来,此情此景,如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平凡的家庭。
片刻,他略一躬身,将秦却放在沙发上,盖上一条羊绒小毯子。
沙发旁有个挡板,足以护住睡熟的孩童。
他站在沙发边,俯视着秦却,许久未动。
片刻,一阵非常克制的敲门声响起。
他微蹙眉,又看了秦却一眼。
没醒。
他这才大步向门边走去。
“人已经带回来了。”楚臻头发微湿,沾着融化的雪,“是直接处理掉,还是……”
柏云孤眼里那些细微柔软的光已经消失殆尽,黑沉的眸如往日一般沉静冷淡,但其下好似有暗涌鼓动。
他抬起手,打断楚臻,“努兰留下。”
楚臻一怔,旋即明白,“是。”
“‘蛇胆’是个什么组织?”他问。
“组织说不上,一个小型贩du团伙。”楚臻已经查明,“只在c国边境活动,这次听说是头一回跑到c国腹地里来。”
柏云孤两眼微合,忽又睁开,冷笑,“勇气可嘉。”
稀疏平常的四个字,既非掷地有声,亦非满载情绪,但即便是见惯了屠戮的楚臻听着,都不由得心中一窒。
柏云孤说完就向外厅走去。周围的空气仿佛结了冰,因细微的震动而发出“呲呲”迸裂声。
楚臻立在原处,视线追随着那道颀长威凛的身影,片刻,发现自己已是冷汗淋漓。
柏先生是真的动了怒。
努兰焦急地等着手下将秦却带回来,右手夹着一支仅剩半截的烟,两条腿轮流抖动。
以前他不抽烟,更不会做出抖腿这种有碍身份的动作。见到堂兄因为烦躁抖个三两下,他都忍不住作呕,嘲笑对方不够高雅。
如今他自己却既嗜烟又酗酒,只要坐下来腿就抖不停。
心境一变,好似连xing格、教养都一并变了。
他见识过“孤鹰”雇佣兵的水平,“蛇胆”与“孤鹰”一比,那简直是杂牌小喽啰。但如今秦轩文不在“孤鹰”中,小喽啰一拥而上也不是没有机会。
不过原城的那些废物到底让他失望了,几十个人也没奈何得了秦轩文。
可废物再不济,带回一个两岁小孩总不会再出岔子。
那小区他早派人打探清楚了,高档住宅,富人区,安保不差,但秦却身边只有一个中年保姆。
孤儿和老女人罢了。
外面传来响动,他正在抖的右腿停下,手中的烟掉落一串白灰。
下一瞬,铁门被破开,强光如开闸的洪水般泄入,刺得他瞳孔紧缩。
不待他适应光线,身子已经被狠狠拽了起来。
在看清来人的面庞时,他刚要张开的瞳孔收缩得比此前更厉害,心脏被震惊与恐惧撕扯得粉碎。
他没有等来弱小的秦却,竟等来了“孤鹰”一队的队长。
深夜的城市依旧霓虹璀璨,华灯如星,街道却卸除了白天的喧嚣与拥挤,偶尔才有零星的车辆驰过。
在最初的惊惧渐去后,努兰兴奋得两眼放光,痴痴地问:“楚队,柏先生是不是来了?你带我去哪儿?我是不是能见到柏先生了?”
车里空间相对较窄,楚臻拍开努兰的手,看了看面前那张依旧美艳的脸,将已到嘴边的“你闯了大祸”咽了回去。
别墅在白日像奢华浪漫的宫殿,夜间却像yin森诡谲的古堡。
努兰被扔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被冰水浇了满身,总算清醒了些许。
恐惧战胜兴奋,终于明白,自己被“孤鹰”抓了。
当年好不容易从堂兄惹出的祸事中逃脱,成为金翼家族的唯一幸存者,躲躲藏藏,尝尽凄苦,近乎隐姓埋名,可最终还是一着不慎,落到了“孤鹰”的爪下。
PO18 .po18.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