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直直走向了那个男孩子,“你没事吧?”
那少年吃力地爬起来,他的背脊被打得有些佝偻,擦了擦嘴角的血,咕隆咕隆了两声,结果却呕出了两口血。
“喂?”明月辉再喊了一声。
男孩子比明月辉还矮了一个头,看起来瘦小无比。
他埋低了头,搂着怀里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头撞过了明月辉,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明月辉被撞得连退了两步,她的白衣常服上沾了些那孩子的血,她本来平白生出的那股气,也随之偃旗息鼓。
……
……
江边芦苇飒飒,水葱倒栽清澈水底,油油地飘dàng。
四望皆空阔,孤舟泛渺茫。
明月辉撤了斗笠,蹲在江口汲水。
她其实不止为了汲水,一方面也在等沈忌。
这位暴躁老哥说是想见识见识那比天王老子还要厉害的程家娘子,便点了队兵,直接将那几个卸了胳膊的刁奴拖着,闯了人家地盘。
只是在偶然间,她撞见了方才挨打的那个少年,他正与一身形瘦削的成年女子一道,背着明月辉坐在不远处的江畔。
明月辉俯下身,不自觉地观察起来。
那女子似乎染了病,仅一个侧颜,便能察觉出凹陷下去的脸颊。
只见那少年沉默地从怀里掏了掏,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硬馒头,明月辉甚至还能看见馒头上面长着的霉斑。
明月辉这才知道,原来那少年偷的,只是一个长满霉斑的馒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个堂堂世家,却为了一块破馒头而草菅人命。
“你吃。”男孩子装作不经意地,把这枚硬馒头递给了女人。
女人看了他一眼,“你呢?”
女人的声音异常古怪,喑哑得如同破烂的风箱,明月辉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吃饱了,不饿。”少年拍了拍自己肚皮,朝明月辉漏出的那半边脸上,浮现出小小的、腼腆的酒窝。
这样子看起来,他才像一个鲜活的人类。
女人狼吞虎咽地啃食起来,看样子是饿坏了。
少年忙给她递水囊,“慢点吃,慢点吃。”
……
少年过来重新汲水的时候,女人再一次倒头睡在距离不远的,铺满了干草的板车里。
明月辉估计这一路上,少年就是这样将病女人一步步推过来的。
“诶,你还记得我吗?”明月辉见少年提着水囊走了过来,摇着手打招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只是那簇瞳仁里的暗芒,或许只是心中一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恻隐,令她此时此刻站在这里。
少年没理她,一脸冷然地坐在大石上,解开绑在头上的褐色绑带。
绑带浸满了血,一泡进水里,暗红色的血渍一圈一圈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