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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新婚
    自从发生刘大娘住院后,刘三确实如换了个人。

    听李毅说茶只是起过渡的作用,主要目的还是种柑橘,刘三便将自己的地全种了柑橘。除了照管树苗外,每天和奶奶天不见亮便去茶山采茶。若是看到李毅施肥喷药或是修剪茶林,他都主动来帮忙。倒是帮了李毅不少忙。慢慢的他在大伙的眼中,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好吃懒做的二赖子。

    李毅在这次住院事件中的所作所为,更让人另眼相看,在众人心中提高了不少。毕竟愿意守护一个非亲非故的老人已非常难得,更何况在自己也不富裕的情况下还能慷慨解囊,就更是难得了。

    他与李榕的感情也更深厚了。李毅小姑知道了便极力撮合两人,窜掇着两人早日结婚。

    于是两人便回李毅老家与他父母商量。却与众兄嫂发生了矛盾。

    李毅家境十分贫困。兄弟五人,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了四个儿子成家立业,可谓是费尽心力耗尽钱财。李毅有两个哥出去安了家,家里就剩下三兄弟。李毅在外打工,父母便将他的一份田地分给了两兄弟。

    本来李毅也没打算要回自己的土地,奈何哥嫂处处针对处处逼迫,李毅决定不争馒头争口气,要讨个公道。

    干部们来了只是和稀泥,左调调右调调的。最后达成协议:李毅婚后在女方家生活。父母分别由家里的两兄弟赡养。李毅收回了自己的土地,暂由父母打理所得也全归父母。

    就这样伴着兄嫂的吵闹,两人将结婚提上了日程。

    十月,初冬来临。离婚期越来越近,李毅忙着打点里里外外。

    李榕却越是觉得坐立难安,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不踏实,整天犹如在还在梦中,一切都不真实…她望着正忙碌的人们和充满喜气的家,仿佛自己倒成了多余的人。

    李毅早已找人将屋里的地面平了一次,倒上了混泥土,墙上涂了厚厚的一层沙浆,又刷了遍仿瓷,吊了顶。翻新了灶台。重新买了张小桌和一台彩电。新房也添置了一套家具,虽然是赊账,但该买的还得买吧。尽管两人耗尽积蓄,但家里的归置仍旧简单。

    一群大妈们忙着用红纸剪着囍字四处张贴。奶奶乐得合不拢嘴与大妈们说着笑着。

    婚期如约而至,简单也不算很热闹。李毅把父母和小姑提前接来了,家里兄弟亲戚他都没通知。没有迎亲送亲的队伍,婚礼显得很是简单,少了许多喧嚣热闹。来的人也不多,就只有村里附近的,还不是全部。若不是大伙格外热情,还真显得有些冷清。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人办过了喜酒。

    晚上,客人散尽,李毅握着李榕的手,深情款款道:“委屈你了。”

    夜里寒冬料峭,屋内却情意浓浓。贴身的婚服刚好勾勒出李榕紧致的身材,绯红的服色衬托出少女的娇羞。本是一张普通的面容,此刻,明眸似水含情脉脉,朱唇轻启缠绵悱恻。李毅看的发呆,此刻,李榕在他心里便是最美的人。他觉得亏欠她太多,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守护她一生。

    新婚燕尔,两人共同勾勒着未来。然而未来还没来得及展开,糟心事便接踵而来。

    先是奶奶重病,两人只得四处借钱。奶奶还未出院,李毅老家又为父母的瞻养而吵得不可开交。老母亲一时气极,引发了中风。

    内忧外困,一时两人焦头烂额。得知他们现在的处境,李文海夫妇和陈慧英以及刘三都来轮流帮着照顾李榕奶奶。李毅则安下心来与众兄弟照看母亲。

    这天,刘三在医院替李榕,李毅也正好流空休息。李文海便招呼两人去吃饭。

    饭后,李文海担忧道:“现在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两人低头不语。

    “小李你妈妈好了,你们兄弟准备怎么办?”

    李毅难过道:“我就想不通,我哪儿有错?他们要那么逼我!我要回了自己的一份地。家里便吵翻了天。现在我妈中风,恐怕恐怕…”

    李榕沉思了会,“我们把妈接过来吧。”

    李毅眼里闪动的泪光便滚落下来。

    李文海点了下头,“小李,你把你父母都负担起来吧。否则估计你爸的日子也不好过。”

    李毅看向李榕,只见她点点头:“我爸妈走了,你爸妈便是我爸妈。”

    李毅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李毅两人去接母亲时,也要接父亲走。可李父却抹着泪道:“你们有这份心就行了。我得留下,把你那份田地种上柑橘,等长大了你们好回来管。”

    李母虽然中风却不是很严重,在两人的精心照料下,每天都去针炙锻炼,没过两三个月便能自理,能做些轻微的家务。过了年,李母便要回去,说是不放心李父一人在家。李毅只得又将母亲送回。

    李毅这段时间是苦恼郁闷的,不仅是生活又重陷贫困,四处举债。也不仅是身疲力竭,为照顾老人四处奔波。

    更是因为心累,兄弟相争,父子相向,自古都是悲剧。从帝王富贾到平头百姓,卷入这八个字的不知有多少,除了令人唏嘘不已,就是令当事人心生悲凉。

    他如今便尝到了此中滋味,就为一份田地,两个哥哥便不顾父母养育之恩,不念兄弟同足之情。

    然而他又收获一份感动。当听说李榕俩有困难,不仅身边亲近之人第一时间伸以援手,就连刘三和一众老大妈们也倾囊相助。李毅拿到这些钱时无限感动。他没想到生活拮据的老人及曾经的浪荡子刘三,会主动将所有储蓄皆交由他俩。

    他也收获了一份真情。李榕从没因为他是一个穷小子便轻视他。也从没因他全权管理茶山而防备他。为了他,她愿意接纳他的父母,愿意在他们不能自理时番心照料。

    可这份真情,两人谁也不提,深藏在心底。如若一坛美酒,谁也不去开启,任它在坛中发酵,越来越醇,越来越浓,越来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