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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零、要強
    魏子魚稍稍蹙眉。

    「杜夫人昨夜如何救了那女乞?」

    「杜丹昨夜與人談事吃酒,回得晚了。車行經一處,見旁邊巷弄有動靜,便令護衛隨我過去瞧。一至巷弄便見兩化子對著另一乞兒踢打,我護衛一喝罵,其中一個掉了褲子,兩人轉頭就跑。之後才發現給打的是個女乞。終究是女子,行乞已是艱難,我不想留她原地予人凌辱,便差人將她搬上車,之後遇上差爺攔車,想來大人也就知曉了。」

    杜丹說話,不急不徐,極有條理。此人有何背景魏子魚尚且未知,卻已能看出杜丹遇事不驚懼,極為冷靜的本領。

    這是個見過世面的。

    心裡澄亮地對對方反應做出評論,魏子魚嘴上卻道:

    「此事有點難辦,杜夫人從乞兒手中救了那女乞,後便有乞兒便給害了性命,手法又與昨夜刺客同出一轍。此事未明前,還請杜夫人多擔待了。」

    杜丹眉心稍蹙。「此話何意?」

    「暫且請杜夫人在府衙住上兩日,待本官派人去妳宅裡尋那女乞問話,查清那些乞兒來路,以證杜夫人清白。」

    魏子魚見杜丹一個怔愣,似有情緒,可眨眼便扯出笑容。

    「杜丹不知救一女乞是犯了哪條律法,得讓大人『查證』清白?」

    「救人無罪,女乞卻可能與賊人有干係。依杜夫人所言,死了的兩化子極可能是妳昨夜見到的那二人,查清他們被何人所害,乃本官職責。」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只見杜丹不急不徐,張嘴又問:「就不知大人是懷疑女乞與賊人有干係,亦或懷疑杜丹與賊人有干係?」

    「自然是女乞。」

    「那可容杜丹一問,何以大人不是讓人去抓那女乞來衙裡問話兩日,而是將杜丹留在這兒?就是擔心我會與女乞幫助,大人將女乞捉入衙內,杜丹就是有天大本事也莫可奈何不是?」

    定眼望去,杜丹仍是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魏子魚明白過來,這叫杜丹的婦人,沒那麼容易胡弄。

    不過三兩句便被抓了話柄,知曉自己大意的魏子魚臉一沉,態度轉為強硬。「本官辦案,何須與妳交待。」

    眼前人兒輕笑。

    「大人威風。」又一眨眼,她臉色亦冷下。「杜丹與人約了談事,大人這一留,怕我生意要給糊了……捉賊人一事重要,一點損失便算我杜丹敬重大人辛勞。可既是與人約在先,不去赴約,大人是要置我於無信不是?」

    「本官會差人捎上口信,妳儘管放心。」

    「那便待大人喚我家管事過來,交待仔細後,杜丹自會配合大人查案。」

    瞧杜丹嘴上有禮,卻明白表示不滿、不配合的態度,魏子魚也不愉快了。

    「若本官不喚人過來,杜夫人又當如何?」

    威脅意味一十足的一句。只見杜丹不氣不急,脣角一揚,語氣輕柔道:

    「杜丹是商賈,大人教我於商事無信,如同壞我聲名前程。若是如此,到時就瞧大人是要將我押入大牢關一輩子,又或拿我性命。否則出了這門,杜丹讓人請來府衙卻給大人輕薄一事,怕是於大人聲名不好。」

    明白過來她話中意思,魏子魚一雙眼瞪老大,像見著妖怪一樣。

    「可笑!妳當以為眾人會信妳?」

    「信不信杜丹不知曉,卻明白我是讓大人給請回來的,而非杜丹請大人過去杜宅,這誰的場子,誰力氣大,誰佔勢,誰能要強……想來百姓都明白的。」

    言下之意,她在這兒脫衣大喊非禮,即便眾人不全信她,也能給他惹一身腥臊。

    魏子魚瞧了她一會兒,給她這沒臉沒皮、胡攪蠻纏的態度給氣笑。

    「妳行。杜丹是吧。本官領教了。」

    「民婦不敢當。」

    「哼。」魏子魚甩袖離去,留她一人在廳內。

    杜丹臉上笑容在魏子魚離去後消逝無蹤。

    她心裡亦是一股火氣。

    據往常經驗,回馬槍都沒好事。昨夜那官差讓她離去,今日又找上門,再憶及昨夜陣仗,自己在來的途中就有心理準備,說不定是官爺辦案圖個省事,想拿人當替死鬼,又巧昨夜自己車上載著個乞兒被人瞧見,正好能編造……

    而今尚未發展成要直接將她押入大牢,按理說來不算太糟。

    她還能苦中作樂地自嘲。

    總歸自己是在宅門前被請上府衙,此事下人回頭定會通知管事,自己行蹤季敏知曉,沒見她回去,後續他定會安排,就算官府沒通知家裡,她也不是太擔心。

    教她不快的是魏子魚的態度。

    自己來到京後便一心想著攢銀子,如今腳步稍穩,於外卻仍默默無聞。如今京裡知曉她的人,多的是因季敏這層關係。她平時不在意宅裡是誰尊貴,卻不表示她在外也這般隨便。

    她如今是妻主,在外頂的就是杜宅的顏面。別人不把她當回事,便等於打她宅裡所有人的臉。若她不強硬,便是允了他人能隨意輕賤,若給傳出去,不說往後生意談不談得成,醇水肯定首當其衝。

    魏子魚一來就想扣押她,理由牽強。自己與他無冤無仇,只能想他是個愛耍威風的昏官,又或許他瞧不起女子。更甚,搞不好他和錢家的誰有過過節,趁這機會拿她開刀也說不定。

    腦中飛快思考著各種可能,卻又無法肯定魏子魚是何想法。

    唯一能確定的是,於外,頂著妻主名頭的自己,絕不能軟弱。

    心中火氣被壓下,杜丹耐住性子,明白對正求發展的自己而言,眼前這仗許就左右了她日後在京裡會被人如何估量。

    反正這裡是上云,是府治所在,是京城,是天子腳下。

    如此官貴雲集之地,加上錢家幫襯,想自己無須擔憂會被害性命。反倒是得趁此機會,讓人明白她杜丹不是好欺,徹底坐實她身為妻主的身分派頭。

    只要分寸掌控得當,講究理字的官,比無賴好應對多了……

    酉時過。

    用完晚膳的魏子魚想起被自己晾在小廳裡的杜丹,隨手招了下人來問。

    「姓杜的那位可有發脾氣?」

    「稟大人,那位在廳裡足步未出,我等並不曉得情況。」

    「足步未出?」魏子魚一愣。「那豈非無飲無食?」

    「全依大人吩咐,沒人靠近廳,卻也沒見杜夫人出來喚人。」

    魏子魚蹙眉。「端得是硬氣。」這脾性豈不和那錢清貴一樣難搞!「錢季敏又如何?」

    「咱們咬定杜夫人已出府衙,說是去赴約,他鬧了一會兒,給走了。」

    魏子魚明白那廝不是好呼嚨,再來一回怕就要硬闖府衙把事鬧大。

    「也罷也罷。」他厭煩地擺擺手。莫怪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杜丹年歲不大,瞧來柔弱,卻也不是好相與的。

    魏子魚站起身,準備過去再會一會那位杜夫人,然此時下人又來報。

    「大人,向晚指揮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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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子鱼稍稍蹙眉。

    “杜夫人昨夜如何救了那女乞?”

    “杜丹昨夜与人谈事吃酒,回得晚了。车行经一处,见旁边巷弄有动静,便令护卫随我过去瞧。一至巷弄便见两化子对着另一乞儿踢打,我护卫一喝骂,其中一个掉了裤子,两人转头就跑。之后才发现给打的是个女乞。终究是女子,行乞已是艰难,我不想留她原地予人凌辱,便差人将她搬上车,之后遇上差爷拦车,想来大人也就知晓了。”

    杜丹说话,不急不徐,极有条理。此人有何背景魏子鱼尚且未知,却已能看出杜丹遇事不惊惧,极为冷静的本领。

    这是个见过世面的。

    心里澄亮地对对方反应做出评论,魏子鱼嘴上却道:

    “此事有点难办,杜夫人从乞儿手中救了那女乞,后便有乞儿便给害了性命,手法又与昨夜刺客同出一辙。此事未明前,还请杜夫人多担待了。”

    杜丹眉心稍蹙。”此话何意?”

    “暂且请杜夫人在府衙住上两日,待本官派人去妳宅里寻那女乞问话,查清那些乞儿来路,以证杜夫人清白。”

    魏子鱼见杜丹一个怔愣,似有情绪,可眨眼便扯出笑容。

    “杜丹不知救一女乞是犯了哪条律法,得让大人’查证’清白?”

    “救人无罪,女乞却可能与贼人有干系。依杜夫人所言,死了的两化子极可能是妳昨夜见到的那二人,查清他们被何人所害,乃本官职责。”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只见杜丹不急不徐,张嘴又问:”就不知大人是怀疑女乞与贼人有干系,亦或怀疑杜丹与贼人有干系?”

    “自然是女乞。”

    “那可容杜丹一问,何以大人不是让人去抓那女乞来衙里问话两日,而是将杜丹留在这儿?就是担心我会与女乞帮助,大人将女乞捉入衙内,杜丹就是有天大本事也莫可奈何不是?”

    定眼望去,杜丹仍是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魏子鱼明白过来,这叫杜丹的妇人,没那么容易胡弄。

    不过三两句便被抓了话柄,知晓自己大意的魏子鱼脸一沉,态度转为强硬。”本官办案,何须与妳交待。”

    眼前人儿轻笑。

    “大人威风。”又一眨眼,她脸色亦冷下。”杜丹与人约了谈事,大人这一留,怕我生意要给糊了……捉贼人一事重要,一点损失便算我杜丹敬重大人辛劳。可既是与人约在先,不去赴约,大人是要置我于无信不是?”

    “本官会差人捎上口信,妳尽管放心。”

    “那便待大人唤我家管事过来,交待仔细后,杜丹自会配合大人查案。”

    瞧杜丹嘴上有礼,却明白表示不满、不配合的态度,魏子鱼也不愉快了。

    “若本官不唤人过来,杜夫人又当如何?”

    威胁意味一十足的一句。只见杜丹不气不急,唇角一扬,语气轻柔道:

    “杜丹是商贾,大人教我于商事无信,如同坏我声名前程。若是如此,到时就瞧大人是要将我押入大牢关一辈子,又或拿我性命。否则出了这门,杜丹让人请来府衙却给大人轻薄一事,怕是于大人声名不好。”

    明白过来她话中意思,魏子鱼一双眼瞪老大,像见着妖怪一样。

    “可笑!妳当以为众人会信妳?”

    “信不信杜丹不知晓,却明白我是让大人给请回来的,而非杜丹请大人过去杜宅,这谁的场子,谁力气大,谁占势,谁能要强……想来百姓都明白的。”

    言下之意,她在这儿脱衣大喊非礼,即便众人不全信她,也能给他惹一身腥臊。

    魏子鱼瞧了她一会儿,给她这没脸没皮、胡搅蛮缠的态度给气笑。

    “妳行。杜丹是吧。本官领教了。”

    “民妇不敢当。”

    “哼。”魏子鱼甩袖离去,留她一人在厅内。

    杜丹脸上笑容在魏子鱼离去后消逝无踪。

    她心里亦是一股火气。

    据往常经验,回马枪都没好事。昨夜那官差让她离去,今日又找上门,再忆及昨夜阵仗,自己在来的途中就有心理准备,说不定是官爷办案图个省事,想拿人当替死鬼,又巧昨夜自己车上载着个乞儿被人瞧见,正好能编造……

    而今尚未发展成要直接将她押入大牢,按理说来不算太糟。

    她还能苦中作乐地自嘲。

    总归自己是在宅门前被请上府衙,此事下人回头定会通知管事,自己行踪季敏知晓,没见她回去,后续他定会安排,就算官府没通知家里,她也不是太担心。

    教她不快的是魏子鱼的态度。

    自己来到京后便一心想着攒银子,如今脚步稍稳,于外却仍默默无闻。如今京里知晓她的人,多的是因季敏这层关系。她平时不在意宅里是谁尊贵,却不表示她在外也这般随便。

    她如今是妻主,在外顶的就是杜宅的颜面。别人不把她当回事,便等于打她宅里所有人的脸。若她不强硬,便是允了他人能随意轻贱,若给传出去,不说往后生意谈不谈得成,醇水肯定首当其冲。

    魏子鱼一来就想扣押她,理由牵强。自己与他无冤无仇,只能想他是个爱耍威风的昏官,又或许他瞧不起女子。更甚,搞不好他和钱家的谁有过过节,趁这机会拿她开刀也说不定。

    脑中飞快思考着各种可能,却又无法肯定魏子鱼是何想法。

    唯一能确定的是,于外,顶着妻主名头的自己,绝不能软弱。

    心中火气被压下,杜丹耐住性子,明白对正求发展的自己而言,眼前这仗许就左右了她日后在京里会被人如何估量。

    反正这里是上云,是府治所在,是京城,是天子脚下。

    如此官贵云集之地,加上钱家帮衬,想自己无须担忧会被害性命。反倒是得趁此机会,让人明白她杜丹不是好欺,彻底坐实她身为妻主的身分派头。

    只要分寸掌控得当,讲究理字的官,比无赖好应对多了……

    酉时过。

    用完晚膳的魏子鱼想起被自己晾在小厅里的杜丹,随手招了下人来问。

    “姓杜的那位可有发脾气?”

    “禀大人,那位在厅里足步未出,我等并不晓得情况。”

    “足步未出?”魏子鱼一愣。”那岂非无饮无食?”

    “全依大人吩咐,没人靠近厅,却也没见杜夫人出来唤人。”

    魏子鱼蹙眉。”端得是硬气。”这脾性岂不和那钱清贵一样难搞!”钱季敏又如何?”

    “咱们咬定杜夫人已出府衙,说是去赴约,他闹了一会儿,给走了。”

    魏子鱼明白那厮不是好呼咙,再来一回怕就要硬闯府衙把事闹大。

    “也罢也罢。”他厌烦地摆摆手。莫怪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杜丹年岁不大,瞧来柔弱,却也不是好相与的。

    魏子鱼站起身,准备过去再会一会那位杜夫人,然此时下人又来报。

    “大人,向晚指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