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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一、她怎麼能
    五爷扬唇。

    在他开口之前,杜丹已经落坐,笑道:

    “本要过去醇水,经过瞧见你在这儿,便上来。”

    他看着她微笑。“可用膳了?”

    “还没,正好来与你蹭饭。”

    “再点些菜。”

    “这些够了。”

    听杜丹回答,刚上前布置好碗筷的方尽立即退了下去。

    曲祯逸刚到不过两刻钟,桌上菜色仍是温热。两人动筷,同在家般。

    “今儿怎会想到来这儿吃饭?”杜丹问。

    “偶尔出来走走。”

    想五爷也曾去过醇水,杜丹点头应和。少见他出门,但出来走动走动再正常不过。

    “这龙咬包,阿逸可知出自谁之手?”才吃几口,杜丹挟了颗包子,朝他问。

    “不是凤临招牌?”

    杜丹笑。“我做的。当初来京时,在南市那边做的第一份生意,后来给季敏买下,成了凤临独卖。”

    虽然是三爷买下,但凤临是钱家产业,在三爷离了钱家后,这些自然留给族里继续打点。

    五爷扬眉。

    这些事他没听说过。他动筷,跟着挟了颗小包子送到嘴边,轻咬一口。

    皮酥,面皮香,咬下柔汁迸发,满嘴咸甜滋味。

    “如何?”

    “味道碧一般包子香浓许多。”五爷又问:“何以唤龙咬包?”他想到醇水的文章菜,此名肯定有意义。

    “那是煎包子时的景色……”杜丹稍作解释,而后道:“少了现做的声势画面点缀,确实失去些卖点。”

    “便是少了,滋味亦属上乘。”

    “若不如此,凤临可就做了笔糟糕买卖。”

    曲祯逸脸上挂着微笑,瞧着杜丹谈及商事时的眉飞色舞。不讲究食仪规矩的午膳,有问,有答,俩妻夫佼谈自在。

    谁都能从旁瞧出,二人之间的关系不同一般。可这边的温馨,却是苦了隔壁桌那位……

    好害怕……

    某少年完全不敢抬头,怕见到什么不该瞧的画面。

    然而即便不看,耳朵仍能隐约听见一些对话。

    怕听见什么秘辛的元德心压力山大,只能强作平常,低头不断喝茶。

    好想走……

    二堂兄怎还不来……

    在杜丹上楼后,用膳时间的街上人流逐渐增加,楼里来客也多了。

    但凡上了凤临三楼者,无不先给窗边那景色一惊,在下楼还是上楼之间挣扎二息,十个里有九个会跨出脚步,在三楼越渐拥挤的角落石更是挤了个位置。

    认识的能见到彼此眼中”你也来啦”的招呼,大伙脸上却都是一本正经,如常淡定。

    咱只是来吃饭的。

    真的。

    其中便有官家人,那一排白虎亲军不要太惹眼,却没人敢主动上前请安,全像没见着似,总之先占个位。

    杜丹没瞎,偶一抬眼,注意到三楼越来越不平衡的“分布”。

    “凤临今儿生意挺好。”她随口一句。

    带刀侍卫让人不敢靠近,占了不少位置,一边拥挤,一边空旷,同时更显隔壁那桌突兀。

    杜丹又瞧了那桌一眼。

    曲祯逸随她转头,而后低声吩咐一句。除去方尽,侍卫一下走了个静光。

    这下后来到者,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逐渐将位置填上,六王给隐在人群里,货真价实地亲民了一回。

    而就在不久后,元德心等待许久的二堂兄总算现身。

    元德元找到堂弟,坐下同时,笑着赔罪:“给事情绊了,让德心久等,为兄待会儿先罚两杯。”

    怎知堂弟一脸怪异地盯着他瞧。

    “怎么了?”

    “原哥……六王爷可有婚配?”

    元德原一楞。“没有,怎会这么问?”

    虽不明所以,可听堂弟压低声音,他也随着探身向前,放轻音量。

    “六王爷他是否有……要了哪家妇人?”

    元德原惊吓。“德心胡说八道什么!”

    元德心不断摇头,表情纠结,提醒兄长千万别弄出大动静。元德原自是把持着音量。

    他稍作镇定,犹豫一会儿。

    “……仅是传言。”

    “传言……”少年喃喃。

    “怎会提及这事?”

    “刚才瞧见。”

    “胡说!”这位又给一吓。

    元德心低着头,仿佛自言自语道:“没胡说,我瞧见王爷与个盘妇人发的夫人一道用膳,有说有笑,那妇人个子娇小,年纪瞧来与我差异不大,身旁还跟了个丑婢。”

    元德原嘴张了张。“……丑婢可是面有红疤?”

    “原哥知道?”

    知道,哪可能不知道,他昨儿在千鸟廊还瞧见那位!

    没想传言是真……

    “……那是杜夫人。相爷和将军的妻主。”元德原将声音压更低。

    “竟是她?!”换少年惊了。难不成自己误会?

    可他立即想起,刚才原哥说了“仅是传言”……他意识过来,一下愤怒。“她怎能──”

    元德原摇头,轻轻一叹。“如何不能?她是妻主。”

    入妻家,便是以妻为尊,可惜了相爷痴情一片。

    元德心在这儿坐了太久,随着不知情的食客将附近空位补上,原本的紧张逐渐缓过来了。

    他在位上越想越不对劲。

    一开始想着能与六王如常谈笑者,怎么也该是公主或郡主,可杜丹模样与谁都对不上,还盘着妇人发。

    想到她盘着妇人发,元德心才又心惊。六王未婚!

    不管杜丹是谁家夫人,那画面都太惊人。

    直到原哥解释,才知那人原来是传言中的醇水之主,杜夫人。

    便同许多世家子弟,东方穆谨是元德心敬重的对象及榜样。

    当初相爷入民间妻家一事,在贵族中传得沸沸扬扬,少年难受了好阵子,直到杜丹事迹被人谈及,他才觉得好过些。

    以孤女背景开创醇水,文章入菜得大学士赞誉有加,不只钱家最能来事的那位美人爷十里红妆把自己嫁了,连神仙俗亲传亦愿委身于她。

    再后来听她在工部走动,知道那位不只凶有墨水,连在机关数术亦有造诣,相爷选她,定是知其不俗。杜夫人用事实证明相爷有眼光,没选错人。

    即便入了妻门以妻为尊,可相爷情深义重,为了佳人自毁族中大位,她就这么光明正大与另一男人调情,不就是负了相爷?

    偶像的力量让元德心暂时超越了对六王的恐惧。

    王爷高高在上没错,可那位是相爷!

    少年天才,是我辈楷模的东方家嫡长!

    杜夫人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