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
积雪初化,天气很是寒冷。而道路,也是一片泥泞,不过天空,却是万里无云。金黄的阳光洒下,却怎么也驱不走刺骨的寒冷。
采薇里面穿着长裙,外面裹了一层狼裘大氅。灰黑的软毛在她身上缠绕了一圈,裹住了脖子,衬托着白净的小脸愈加的小了。
她哈出一口白气,用力的搓了搓小手,然后把小手藏在了大氅之中。
鬼哭戴着斗笠,里面穿了铁甲,外面穿着灰色麻布长袍,脚下蹬了双长靴,提着行李从屋中走了出来,将行李放到了马背上。大黑马打了一个喷嚏,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嚼吧嚼吧。
鬼哭转过身,又顺手抓起了采薇,采薇猝不及防,轻呼一声,然后双脚腾空,紧接着也到了马背上。
距离铁金牌射杀项保国已经过去十天了,十天的时间,鬼哭一身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于是决定离开,绕一个大圈,北上中原,从中原入蜀。
之所以是如此走,便是因为水中妖兽的缘故。黑烟湖就位于城的南方,往南走就要下水,水中的妖兽凶猛,极为不妥。往北走,依旧要下水,不过却是在一个叫做安和县的地方,登船渡过大江。那里,应该是没有妖兽的。妖兽要到那里,需要绕一个大圈,这一个大圈子,不知道有多少妖怪存在。
鬼哭牵着马,走在街头。马背上的行李箱中,大嘴时不时探出头来,又被采薇塞了回去。
十天过去了,城中的变化也是蛮大的。最显眼的,是渐渐恢复了活力。
除了码头处,其余地方的人们走了出来,开始恢复以往的生活。而今码头处,也有重兵把守。铁金牌很有耐心,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另一座埋骨城。
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叫卖之声,鬼哭和采薇脸上都不由得洋溢起淡淡的微笑。
那刺骨的寒冷,也是驱散了一些。
北边的城门已经开了,有人进进出出,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多为装满货物的马车。
略微拖延了一下时间,就顺利的出了城。城外的路更加泥泞,满地都是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水坑,要走的更加小心。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喊声。
回过头来,却是长春和老铁,他们一人一马,马蹄溅起泥点,正朝这边疾奔而来。鬼哭停了下来,到了路边,等候他们。
“为何突然就走了。”奔到近前,老铁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
鬼哭回道“想走,所以就走了。”
“你倒是潇洒。”老铁眼中透出羡慕,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么潇洒过,也潇洒不起来。
“对呀,你倒是潇洒,却苦了我们。”一旁的长春眼眶、耳朵、鼻子通红,流着泪一个劲直搓脸,天气很冷,他们策马扬鞭而来,寒风迎面,就如同刀子一般,这滋味可不好受。
鬼哭问过长春打算什么时候走,长春表示要呆一年,所以鬼哭也就没带他一起走。毕竟,他也不好做那个恶人。
说起来也有趣,师祖跟老鼠精跑了,徒孙却跟一只猫妖黏糊的厉害。也不知道他师傅知道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见长春依旧难受,鬼哭岔开话题“走吧,前方有个亭子,我们去那里。”
几人来到了亭子处,亭中布满了枯叶。略微打扫一番,四人围着石桌先后落座。
老铁把带来的酒坛摆到了桌上,拍开泥封。长春画符施法,为酒加热。加热还需要一点时间,老铁便问“鬼兄匆匆要走,是不是因为我爹。”
“你爹啊!”鬼哭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也确实因为铁金牌,所以鬼哭在摇摆不定中迅速坚定了立刻就走,他看了一眼老铁“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老铁也是叹了一声,他没告诉长春,铁金牌打算让他独自一人去和那群妖怪谈判,具体打的什么主意,也不清楚。
闲聊一阵,酒已热好,老铁为几人一人倒了一杯酒。
四人端起了酒杯,老铁道“天寒地冻,所以带了一杯热酒,为你们二人驱驱寒气。”
长春笑着道“我寻了几处,也未寻到柳枝,也只能敬一杯酒,也只能祝你们二人一路平安,早生贵子,哈哈哈……”
这长春,当初见面时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这才过了多久,便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油滑了。
采薇脸颊通红“道长,你说什么呢?”
鬼哭干咳两声,道“干了。”
四人一饮而尽,此酒好劲道,一入口,便有热流一路从喉管一路到了肚子,随后扩散,从全身毛孔冲突,驱散了寒气。
采薇喝不惯这酒,咳嗽起来。三个大男人哈哈大笑,然后长春也咳嗽起来,原来他也喝不惯,本来还能勉强忍着,结果这一笑,就岔气了,咳的比采薇还严重,鼻涕从鼻中窜出。
鬼哭和老铁对饮三杯,由于要赶路,几人也不多做纠缠,就在亭外,相互告别。
埋骨城距离安和县也不算太远,不过路途,却不大安稳。
铃声中,阵阵恶念发出警告,道路两旁的树林中悉悉索索。因为铃声中的恶念,即便只有两人一马,这些藏在树林中的家伙也不敢轻举妄动,目送鬼哭一行离开。
越是远离埋骨城,道路两旁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便少上一些,而地面要干燥一些。走出一段距离后,地面彻底干燥,天气也没那么冷了,速度一下就提了上来。
到了下午,便已经到达安和县。
这是一个大县,相对富饶。有酒楼客栈青楼,还算五脏俱全。
相比起埋骨城,安和县位于云梦泽边缘的边缘了,受到的影响不大,只是失踪了几人。
而其余的百姓,往常该怎么过日子,现在依旧怎么过。只是,晚上早点回家罢了。
江上的花船生意却清冷了许多,只是因为有个富商上了花船,便再也没出现了,于是,怕死的富人们纷纷不再去花船玩乐,只留下一些胆大的小年轻。
一进的县城,听着周遭的人声,便感觉被一股浓浓的安全感包围,野外那无处不在让人战战兢兢的危险感不翼而飞,铃声也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
采薇松了一口气,从马背上下来,和鬼哭,并肩而行。
找了一家客栈,匆匆的吃了饭,填饱了肚子,看还有些时间,鬼哭便四处打听起渡江的问题。
若是以往,渡江自然简单,安和县附近的大江还算平和,找一个好天气,找一个船家,就能渡河。当然,要认准人了,不然渡了一半,被人家劫了财扔到江里,那可就冤枉了。
而现在,这里渡江就等于从宋国到了秦国,情况自然又有不同。
这里人生地不熟,鬼哭先是问了掌柜的,掌柜的笑笑,只是跟他说某桌的客人或许知道。就在他打算去问问那桌的客人的时候,一个丫鬟打扮的漂亮姑娘找到了鬼哭,递来了一张请柬。
“这位大爷,我家小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