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衙役被鬼哭吓走了,茶铺中,一双双目光凝聚在鬼哭身上。
“所以……”王三娘神色凝重“你究竟是谁?”
“我说过了,我是鬼哭。”鬼哭拍了拍刀“一个好奇心有些旺盛的刀客。”
“刀客,恐怕不止如此,不过却也无妨……”王三娘看着鬼哭,问道“你当真要知道这些事,一旦知道,可就再无退路了。”
鬼哭微微颔首,王三娘拍了拍不问的小脑袋,道“我们先把他送出城,然后边走边说。”
“好,不过,先等我一下。”
鬼哭从客栈牵来了马,王三娘当真等着。
茶铺中的客人们察觉到了王三娘当真要与鬼哭同行,纷纷担忧的道“三娘……”
“安心。”王三娘笑道“我去去就回。”
不问,被放在了马背上,鬼哭牵着马,和王三娘并肩而行。路人见到他们,纷纷让路,就像看到瘟神一般避开。
城门口,有一群人拿着兵器守着,看到鬼哭和王三娘,神色有些不安。
“让开!”王三娘淡淡的说道。
他们看着不问,神色中带着贪婪,具又恐惧与王三娘和鬼哭,看着王三娘和鬼步越来越近,无奈让开,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老大,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这群人中为首的男人面带不忿的说道“狗日的妖怪,迟早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
白色的雪,一眼望不到尽头。
三人一马在大山之中,是如此的渺小,不起眼,仿佛一个缓缓移动的小黑点。
雪很深,大黑马却步履轻盈,显得十分轻松。坐在马背上,不问一开始还有几分害怕,等适应了过来,觉得新奇,左看看右看看,在马背上的风景与在地上格外不同。
寒风吹过,很冷。
尽管穿的很多,不问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脸埋在马颈处,躲避那如刀子般的冷风。
“你的马,可不一般。”
前方,鬼哭和王三娘并肩而行。
两个一个高大魁梧,斗笠大氅,腰挎长刀,好一个威风凛凛的武士刀客。一个身姿妖娆,身穿雪白狐裘,明明穿的很厚,但那一抹雪白硬是隐藏不住,几乎跳跃而出,不过神情举止却很端庄,就仿佛厅堂贵妇。
再加上马背上的小和尚,这三人的组合,很奇怪,却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刀柄上的铃铛晃动,清脆的铃声在山谷中回荡。
听了王三娘的话,斗笠下的嘴角微微一翘,低沉的声音传出“三娘也不一般!”
“哪里有的事。”王三娘捂嘴而笑,尽显淑女仪态“人家只是个弱女子。”
“弱女子可没这么威风。”鬼哭摇头“不过相比起三娘的身份,我更好奇的是县城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何事?”王三娘摇头“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妖怪占据衙门,百姓成了血肉食物……”
去年,天寒地冻,以至于今年的春天来的格外的晚。
而偏偏,春天匆匆而逝,夏天又是干旱又是大雨,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到了冬天,自然粮食减产,百姓和妖怪抢食。
冬天又到,来的如此的早,大雪封山,凑钱出去买粮食的车队迟迟未归,于是县城中就闹起了饥荒。
如果一切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冬天,县城会死很多人。
或者饿死,或者冻死,或者病死,或者被别人杀死。直到死的人足够多了,才会消停,等度过这个冬天,县城中还会剩多少人,谁也不清楚。
因为尸体,也是一个危害,死到最后,说不定闹到没人收尸的地步,从而……
这样偏僻的地方,即使是死绝了都不奇怪。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来了一个妖怪。
这个妖怪说,我能让县城的人吃饱肚子。
没人相信,县令大人组织衙役要杀了这个妖怪。
妖怪消失了,所有人都找不到。
第二日,县令的父亲受不住天寒地冻,病倒了,眼看奄奄一息。
妖怪又出现了,他说吾能救汝父,但有价。
百善孝为先,县令不是个好官,却是个孝顺的儿子,他说“无论何价,我都能接受,但要治好我父。”
妖怪说“汝子。”
于是,县令的儿子变成了壮年,老父也变成了壮年,同时,县令一家还有了百多斤的肉吃。
很快,这事传遍城。
县令和县城中的父老相亲款待了妖怪,妖怪说“我能让县城的人填饱肚子。”
这一次,很多人相信了,但也有很多人,心生惶恐。
妖怪告诉他们,无论是谁,只要送了一个18岁以下的少男少女,他就能送给他100斤肉。只要送上12岁以下的童男童女,他就能送上200斤的肉。
而且,他还保证送来的孩子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变成壮年,少了许多寿命。
但是,这从另一方面来说又是一种好事,因为,小孩容易夭折,而变成了壮年,对于寒冷的抵抗,自然要强大许多。
并且壮年男女还能干很多活,这对一个家庭来说十分重要。
整个县城,都癫狂了。
顿时,县城中的小孩少了一大半。
一些人感到了心冷,他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匆匆出了县城,准备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是很快,他们就消失无踪了,包括孩子。
这一切动乱,发生在三天之中。
接着,整个县城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人们甚至过着比往日还要更好一些的生活。
整个县城,生机勃勃。
王三娘说完,看向鬼哭,鬼哭认真的倾听着,面无表情,明显没被吓到。
而坐在马背上的小和尚,倒是被吓得够呛,趴在马背上浑身瑟瑟发抖。
他也很渴望长大,但是听到这个故事,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师傅!”不问小和尚突然叫道“师傅他变年轻了吗?”
王三娘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着不问充满期盼的目光,缓缓的摇了摇头之后,别过了头去。
不问抿了抿嘴唇,果然是这样,他知道,师傅自然不会做这种事,而县城中又没有老人,所以师傅……
他用力的抱着马脖子,泪水打湿了马鬃。
大黑马很不爽一个小屁孩抱着自己的脖子涕泪横流,但是此时此刻,却也安安静静的站着,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