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巅上火麟烈,北海潜深雪饮寒,可惜两锋未缘见,雪刀封隐剑孤鸣。”
这说的,乃是当世横行中原南北两地的两位大高手,分以火麟剑断帅与血饮狂刀聂人王,若说当年声名之显赫,除了那些个昔年老一辈高手外,同辈中能压这两人一头的当真是屈指可数。
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当今“天下会”之主雄霸与“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了。
可惜,这也只是当年。
昔年名噪一时的南北两大高手,如今却已沦为农户猎户,其中曲折实在让人不胜唏嘘。
然,只在月前,江湖已有传闻,此二人已定时日要决一胜负,引得江湖各路高手哗然。
而这南山,若要细说,所指正是川蜀南部乐山之地,盖因断家祖地便是在此,火麟剑亦在此名震天下。
……
乐山大佛,位于乐山西面,坐落于岷江、青衣江、大渡河等交汇处。
乃一尊弥勒坐像,耗时几近百载方才建成,高与山齐,背山面江,依山凿石而成,脚下江水滔滔,船行如蚁,何其壮观。传言,单其一只“佛眼”长已近达丈五,由此可见此像之宏伟。而在这佛像顶上的右方,有一古刹名为大佛寺,大佛寺再左去百丈开外,另建有一列亭台楼阁,这便是断家庄。
这一日。
却说在佛脚下的山道上,此时天飘薄雨,但见一褐衣稚童小跑似的急走了过来,圆圆的脸蛋,双目灵动明亮,看着很是惹人喜欢。
他并没有像其他同龄人那般四处嬉戏,而是小跑到佛像脚下,皱着眉头看着另一侧浪花翻卷的水面,原来那里坠有一物,一条细细的绳索,其上每隔一截便捆一石子为标记,男孩蹲下身子将其拽了上来,看了看水浸湿的位置,却是在量度着江边的水位。
见没达到位置,男孩手一松,那细绳便又落了下去。
微雨迷蒙,淅淅沥沥。
他起身而立,并未立即回庄,而是瞧向了另一边,一双灵慧的眼珠子黑白分明,里面倒映出一个模糊的人来,似雾中花般。
一个怪人。
之所以说他怪是因为这些时日自己每天早晚各要在此丈量三次水位,可无论什么时候这个人都比他先到,或者说根本就没离开过,不光没有离开,甚至连姿势,连位置神态都没变过,如此已快有十数日之久了。
可一个人怎么能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呢?
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死了过去,简直像个石雕。
但最让他惊奇的是那个人初见时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可这一段时间下来此人的身形居然在日以继夜的拔高着,像是在蜕变,如今再看已是十四五岁的身形相貌。
家道中落,早已让男童的心智比之同龄人要成熟不少,可再成熟也还是个孩子,自是免不了好奇心作祟。
但他最好奇的,还是那人腰间挎着的剑。
即便早已没落,但身为剑道的弟子又怎会没有一双识剑的眼力。
看着那狭长的剑男孩心里是暗暗说着好剑,目中所见那剑仅以剑鞘都是青光内敛,远远看去只如一块通体墨青的宝玉,摄人眼目。
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到了那人的面前,可对方像是视而不见般,当即不服气的道“你是谁?”
“你是谁?”
他刚说完那想对方居然也开口了,而且说的话还和他一模一样,那人目光一转,已迎上了他。
男孩张嘴刚想说话,却忽听。
“你姓断。”
他先是一愣,可马上身形已灵巧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小脸蛋绷得紧紧的,满是警惕。
怪人复又道“你是南鳞剑首断帅的儿子。”
男孩警惕更浓。
“你是谁?”
“你在等人!”
“……”
男孩看着面前的怪人神色很是戒备,摆了个擒拿的姿势,抢着机会就问道“你跟踪我?到底有何目的?”
怪人却淡淡一笑,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山窟。“我也在等,只是等的不是人,而是在等这凌云窟里面的东西。”
断浪却不信,一脸的怀疑,他自幼生于此长于此,却从没听说过这山窟有什么东西。
那想他这念头一起,面前的怪人已解了他心中的怀疑。“有的,这里面藏着一头异兽,此兽以群山为穴,久不现世,唯有这江水淹过佛膝方才会重现人间。”
“水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
断浪当即下意识的接道,只因这是他断家世世代代守护的秘密,传说若有天江水淹过大佛膝时,凌云窟便会着火而焚,且还会有奇事发生。“难不成这个秘密便是关乎那个异兽?”
他心思聪慧,一想就通。
“我已进去了数次,每次皆深入千百丈,如今算来只怕不下数百里,可惜其内四通八达,纵横交错,并未寻到那异兽的影子。”
少年语气平淡清冷,全然不像他这个岁数才有的口吻。
他说着目中神色隐约一晃,右手接着一摊,但见掌心落着几枚通体鲜红的异果,光晕流淌不衰,很是不凡。
“请你吃!”
“这是什么?”
断浪不知不觉已放下了警惕,好奇的看着对方掌心的异果。
“不过是几枚山果罢了,算是你陪我聊天的补偿了。”
孟秋水伸手将掌心的血菩提递了过去,只有三颗,三颗也已足够,此等由天地之气而生的灵物可改变根骨,有洗筋伐髓之效,更能增长内力。
断浪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看了又看,只是他并没有立即吃,心中多半还是抱着怀疑,可等他抬头再去看的时候,面前那还有孟秋水的半个影子,空荡荡的。
他愣了愣,小脸猝然煞白,莫不是见了鬼。
“轰!”
正这时,岸边忽起一声震耳轰鸣,将断浪震醒。
他急忙转头去看,原来是一艘飞驰而来的木舟狠狠地撞在了岸边,船体瞬间四分五裂炸碎开来,水花四溅。
爆碎的木片中,两道人影已是借势高高跃起,如苍鹰飞扑而来,转眼已到身前。
定睛看去,正是聂风父子俩。
断浪看着面前气势逼人的粗狂大汉,稳了稳心神。
“前辈,家父已恭候多时,且随我来!”
说着人已是翻身而起,一个灵巧的借力人已攀附上了佛膝。
只等三人都已远去。
空无一物的岸边,是幽幽的响起一声呢喃。
“要开始了,徐福,笑三笑,火麒麟,神龙,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