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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布满血丝,混沌疲惫,犹如被搅浑的池水一样。眼部的皮肤也耷拉着,黑眼圈厚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行将就木般的腐烂感。

    推开门,鼬站在床边,双手按压着太阳穴。

    “来吹头发吧。”他拿起吹风机,对我说。

    “我自己来。”

    很奇怪,我并不讨厌和鼬的肢体接触,现在却很恐惧,刻意逃避着,就连拿吹风机的时候,也很注意不碰到他的掌心。

    按下开关,喧闹的轰鸣声让我的思绪更乱,越是到揭幕的时刻,人反而越能沉得下气。热风吹得我满脸通红,耳朵也滚烫,我的手却依旧是冰凉的。

    身侧的床板陷下了几公分——鼬贴着我坐下了。

    “如果家族和村子,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你会选择哪一边呢?”

    见我没有吭声,鼬继续陈述道:“宇智波一族的盲目和自大,让他们不甘于原来的位置。止水自杀以后,我本以为能够改变他们的主意,却不想族人还是决定发动政变,如果不将他们全部歼灭,木叶内斗,到时候陷入战乱的就可能是整个国家……”

    “所以你就站在他们那边了?那又为什么要把我和佐助留下呢?”

    “光希,你和佐助,是我坚持下去的光芒。”

    “那我呢?你尚能看见光芒,我和佐助,简直是两个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我有些怒然,情绪也愤慨起来,“你把所有的赌注下在我们身上,但是拜托,我们是两个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棋子。你的算盘打得真好啊,自己担下所有罪名,然后激怒我们,想让我们杀了你?从而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宇智波鼬,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如果、如果当初,你愿意把你的计划告诉我的话,我绝对愿意站在你那一方,但你从来都将他人排斥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抱歉,或许这么说很自私任性,”我攥紧床单,“但你这棋,下得太臭了,我不会找着你的计划走下的,我有我自己的人生。”

    “嘛,”鼬身体放松地倒在床上,“其实我一直有种预感,既希望它实现又害怕它实现,你果然还是让它实现了,光希。”

    “什么?”

    “我有预感,骗不过你,把实话说出来,好像顿时放松了不少。”

    他是把真相说出来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木叶的话,事情还有可能照着鼬设想的那样发展下去,毫无疑问,这样的人生更顺畅,更平坦,更辉煌。但我不想,也不忍心看着鼬一人在泥淖之中,被沼泽淹没,我的愿望是陪在他身边,越是接近他,心里的愿望也就越是坚定,想要留下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他都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我觉得自己好奇怪,明明不是什么胸怀宽广的人,面对鼬给予的悲痛,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轻易地原谅了他,报复和埋怨的心理如同沙砾一般,被风轻轻一吹就不见踪影。

    我转过身,鼬张开双臂,毫无防备地闭着眼躺在床上,我撑着手臂,小心翼翼地靠着他躺下去了,枕着他的手臂,这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让我的内心如同海浪一般汹涌澎湃着。

    “身上怎么这么冷啊?”他抱怨了一声,随手抱住了我,“到被子里面去吧。”

    此刻的我就是一团任人揉捏的面团,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愿意答应。

    多年以来的委屈和煎熬,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于是灵魂漂浮到无穷高的天空之中,身体却变得无比重,就像浸了海水的棉花,又咸又涩,又胀又痛。

    “哥哥,如果哪一天,你对我失望了,就把我杀掉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真的这样想的,要为一个人而活很难,为一个人去死则容易许多。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爸爸、妈妈或是止水的命,但我无法活成他们期望之中的样子。

    明明应该疲惫到一睡不起的,我却在半夜骤然惊醒,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是心里有所挂念的缘故,但现在最大的疑团已经解开,我的睡眠障碍却还是没有得到改善。有时夜里醒来,久久不能再次入睡,精神也几乎敏感到了一个病态的地步,总是无端地望着漆黑的夜晚流泪,我以为、以为熬过去就能好的。

    仔细数数,这种现象第一次发生是在槙人死后,我尚存的良知萌发的愧疚感,和他相处的过往犹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之中反复回旋着,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我、折磨着我。然后是用眼睛对付敌人时,因为能看到他们的罪恶,就相当是又体会了一遍他人制造“恶”的过程,我讨厌杀戮,厌恶战争,但眼前又总是充斥着各种杀人的画面。

    我突然明白了,先前心里怀揣着想要追寻的事,反而可以压下各类令人沉重的感觉,而今这件事完成了,再也找不到可以抑制沉重念头的事物了。

    不清楚身体的哪个部位出了问题,总之我觉得好难过,现实和梦境的黑暗将我吞没在充满恶意的负面情绪之中。啊,鼬还在身边呢,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怀抱,令我既释然又难过,我以最小的幅度翻了个身,因为很想流泪,但又不想惊扰到他。

    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