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总有个梦魇,每次梦到时似乎总在被什么东西追赶,梦里它慢慢的靠近,每当当退无可退,我总会在那时惊醒过来!今天的情景,似乎和那时候一模一样,但我的心里却并不惊慌。
因为,我有底气。
很多不明就里的航海士和水手开始惊慌,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又退到了死路上正常人难免会惊慌。不过也有例外——我是说除了我之外,那几个新投靠我的航海士中也有格外镇定的!
这两个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倒是非常有胆量嘛!我撇嘴笑了笑,就佩服你们这样又胆色的。
我叫过炙,悄悄安排了几句。炙点点头去了,我喊过九鬼政孝,大声道“三分钟后,按计划执行!”
九鬼政孝也去了。我回头看着后面的库恩商会舰队,他们见船首的几门炮没啥作用,索性停止了射击,开足马力向我们冲过来!
只是他们的船吃水深,进了河道之后明显磕磕绊绊的,非常吃力,特别是后面的船接到指令后,想挤到前面来冲锋,两船几乎并排时,却首先将河道封锁了!
我看着他们的船,微微有些发呆——这并不是我预想中的战斗,我是说,我本没打算这么早和库恩商会开展,甚至可以说,因为曾经冒用他们的名头攻击熊野水军,给他们带来了一些麻烦,我心里是微微有愧的。
但是没想到,我刚到达南洋,就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看来库恩商会的野心和现实碰撞的很激烈啊!
这也说明姨夫和叶祖父、叶叔父在南洋干的很有火候,已经成了库恩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然也不会因为害怕我们汇合后、联占自己的地盘,从而选择对我先下手为强!
我该做到哪一步呢?心里静静的思考,忽然有些惆怅——我的第一目标是去威尼斯,或者意大利的其他什么地方,找到二叔祖的亲人,为了那奇怪的可以融合、可以召唤出神秘大门的石头!如果我和库恩商会真的杠上了,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脱身的。
可如果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库恩商会不依不饶的在背后咬我几口,只怕那时候更得不偿失!
一时间,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此时,船长室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各船上的指挥员听到之后,立即按照我之前秘密安排的指令开始执行!
他们没有瞄准开火,也没有举起任何武器,相反,他们大大减缓了船速,打开了船舱,用最快的速度开始向外倾斜水果!
没错,是水果!离开之前,我让水手们将几条船的船舱摘得满满的,此时少说也有数十吨的水果被倾斜在原本就不宽阔的河道里!
而且由于水并不深,我们装着水果、吃水深的时候,几次都差点儿蹭在河床上,此时无数的水果“呼啦啦”的从船舱中倾泻而出,更是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河床垫的高了起来!
也就是五分多钟的时间,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船舱里大半的水果被倾斜在河床上,整条河看起来黄澄澄的一片!水流开始四散满溢,我们则加速向着河流深处的宽阔处开去!
西门斯库恩站在旗舰的甲板上,志得意满的握着手中的佩剑。据说这姓孙的明朝人十分狡猾,在明朝和东洋颇有威名!但是今天看来,哼,不过尔尔!遭到阻击时不想着逃往开阔地带、寻找合适的时机、风向再战,而是像鸵鸟一样,死命的钻进这死胡同里!
西门斯库恩不由的哈哈大笑几声,咬牙切齿的道“耍奸计让我蒙受损失的家伙!今天就是你偿还的日子!像鸵鸟一样把躲进草堆里就安全了吗?就这样的本事,还敢学人来争霸南洋?受死吧!”
这位中年人心里暗暗想着“可笑的塔克和玛维,真以为我会将你们的人还给你们吗?幼稚!我们库恩商会可是正经商会,怎么可能留下这样的污点?哼哼,值得庆幸的是,所有的知情人,今天就要全部消失了!”
西门斯库恩面带着阴笑站在船头,忽然,他发现侧前面方的一号舰开始突然减速,一时间还有些不明所以。“这帮该死的南洋人!干什么都干不好!还是我们白种人最优秀啊!”西蒙斯库恩的心里暗暗得意着,随即他大声叫喊,让信号手发出信号,命令一号舰加速前进!
可是他完全没料到的情况发生——在一号舰完全搁浅之后,他的坐船旗舰也被堆积还河床上的水果托住了船底,变得寸步难行!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西蒙斯库恩跑到船舷边上,手扶着栏杆向下望去,顿时气得大喊大叫“该死!该死的明朝人!居然用这么恶心的战术!”
他愤怒的将手中的佩剑扎在甲板上,愤愤的道“那个明朝人他就不想想,即使他用阴谋诡计在这里拖住了我,却依旧改变不了他已经被困在死路里的现实!难道这些明朝人还打算自己能飞出去吗?”
西蒙斯库恩的副官阿隆索闻言大叫“不!提督,他们飞不出去!被困在里面之后,这些明朝人唯一的出路便是上岸,向着大山深处逃跑!可是我们的兵力数倍于对方,他们会像猴子一样被捉出来的!”
西蒙斯库恩听了这话,不禁开怀的哈哈大笑!他重新从甲板上拔出佩剑,指着前面我们逃逸的方向道“清理河道!我们追上去!如果对方弃船,那我们就分出一般兵力跟上去,歼灭他们!”
众水手轰然领命,开始准备器械,想要清理河道。就在它们干的最热火朝天的时候,库恩商会船队的六号舰突然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声!
西门斯库恩皱着眉头,口中暗暗骂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竟然拉响了最高等级的警报!”说着,大声吼着下令道“去查查看,后面这帮蠢货拉警报干嘛!”
立即有水手领命去了,等他们用旗语稍作沟通,传信的水手立即大惊失色!他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向西门斯库恩,高叫着“提督!提督!后面有船!有一个巨型的船队!”
西门斯库恩顿时一惊,见那传令兵跑到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涨红着脸,便皱着眉头喝问道“说清楚些!什么船队!”
传令兵的脸上满是惊恐!他颤抖着右手指着后方,哆哆嗦嗦的道“提提督,后面来了一个船队,全是全是盖伦军舰!”
西门斯库恩听到盖伦军舰的名字,立即乌云布满脸颊,不过他仍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这舰队只是路过此处,且不会对困在河道中的自己心生歹念!
当然,这些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不现实——在这大海上,根本没有什么道义和王法可讲,胜者为王,失败者却连生存的额空间都没有!这就是大海的规则!
西门斯库恩向前看了看,他疑惑的发现——前面已经开进河道里的五条船,也就是我带领的五条中兴穿突然不跑了,甚至还微微的倒船调整着角度!这是要炮击?
西门斯库恩总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想法就在自己的脑海中旋转,可就却就差一点儿,好像无法准确的抓住这念头!但这种感觉却让他十分惊扰,总觉得心惊胆战。
就在此时,船队后面的位置突然响起了震天的炮击之声!西蒙斯库恩听见这声音,口中喃喃的说了声“完了!”——他知道,这是盖伦军舰单侧百门火炮齐射的声音!自己的船队一直是精善于白刃战,炮击战却不是特长!
更何况,自己船队的七条船,前面四条搁浅在“水果滩”上,后面的三天船也因为惯性牢牢挤在前面几条船缝隙里,此时被炮击西门斯库恩高声叫道“有几条船?后面有几条船?”
不大会儿,有人在桅杆上高声回到道“五条!提督!五条满载火炮的盖伦军舰!射程很远,我们打不到他们!”
话音刚落,一枚沉重的炮弹打在旗舰的主桅杆上,这桅杆“咔嚓”响了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上面的瞭望手“啊”的长声惨叫着,从上面掉下来,“扑通”一声砸在地面上,摔得红红白白的东西散了一地!
敌火已经在向前方的旗舰转移了!西门斯库恩心道。此时在退出去,无疑是支着让对方打!唯一的办法,是清理河道的水果,向里面开!
西门斯库恩正要发号施令,忽然只听近距离一阵密集的炮响,接着便听见剧烈的破空之声向着自己的方向袭来!
他一扭头的功夫,却意识到——这些炮弹是前面进了河道的家伙们发射的!他们他们居然不是没头脑的瞎冲乱窜,而是有预谋的埋伏自己?
一念及此,西门斯库恩只觉得浑身冰凉,忽然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激灵,这位库恩家的二号人物反应过来,此时尚且在战场上,怎能失神?
他猛地抬头,只见密密麻麻的黑色物体瓢泼般的向自己袭来!是炮弹!西门斯库恩大惊失色之下,立即向着主桅杆后面就是一个猛烈的翻滚!这已经是他此刻能找到最靠谱的掩体了!
就在他的身体整个藏进主桅杆后的一瞬间,只听见“噗嗤噗嗤”的声音密集的砸在他的周围!甲板上顿时多了许多黑乎乎的大洞!此刻正向外“汩汩”的冒着黑烟!
同时还有几发炮弹打在主桅杆上,虽然还没断,但上面已经“扑簌扑簌”的掉下许多木屑,掉的西门斯库恩一头一脸都是!
他的心中无比的愤怒!本以为这次是来打猎,却不料反而被猎物啄伤了眼睛!这对一个纵横海洋数十年的老提督属于莫大的耻辱!
但是此时此刻,西门斯库恩却无暇去考虑报仇雪恨的事——危机就摆在眼前,船队搁浅了,自己成了活靶子!而更令人肝胆欲裂的是,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强大的一支海军队伍!虽然看不太清楚后面,但是仅从炮弹的密集程度上就能听出——身后的敌人比前面的敌人要强大!强大的多的多的多!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姓孙的明朝人的援军?这是他的计谋?
西门斯库恩不愧是多年的老船长、老提督,此刻也可谓临危不乱,他高叫着“弃船!弃船!我们登陆到岸上去!”
此时此刻,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或者说,不是办法的办法。虽然逃到岸上无异于钻进了死胡同——就像刚才前面的船队一样,没有退路,但至少还能先保住性命!希望自己的兄长见自己久无消息,能够警觉的来拯救自己吧!
此时此刻,西门斯库恩的心中就一个字“苟”!他想先苟住,找到机会再翻身吧!想到这里,他探头出来,向着炮弹来袭的方向略一观望!只见密密麻麻的黑点再次袭来!
“该死!”西门斯库恩暗骂一声!这些明朝人怎么炮术会这么准的!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哐当!”“啪嚓”两声巨响,他只觉得一阵巨大的黑影向自己压过来!
一抬头,却是主桅杆断了!此时正不偏不倚的砸向自己!
西门斯库恩瞠目结舌,但多年的经验再次拯救了他!就在桅杆将要落地的一刻,他奋起余勇,向着左侧猛地一扑!
巨响过后,尘土四溅!带土幕散去,右腿被砸在主桅杆下面的西门斯库恩,正在声嘶力竭的大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