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远远的看了一眼张七,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走。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七明显是受到侮辱,情绪非常不好。
这就像是有一个姑娘约了你见面,等到你好不容易走到约定的地点之后,姑娘却只看了你一眼就走了,话都没说一句。
你肯定会以为这姑娘是不是嫌弃我长得太丑啊。这对自信心上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的,恰好张七最近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被洪承畴冷落呢。
张七远远的喊洪承畴,洪疯子根本连想理他的意思都没有,继续背向张七,离得越来越远。
张七气疯了,一马当先就想要找洪承畴理论。他也不傻,他找人理论仰仗的就是自己的手下。
榆园张七部迅速就一窝蜂的朝金兵攻了过来,洪承畴是走了,可是他身边的金兵却纹丝不动,双方的士兵迅速就接战了。
村里的青壮遇到野战军,这仗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只一个照面,张七的手下就死了一大排,还有第二排倒地,后面的全吓得不敢靠近了。
“撤!”好汉不吃眼前亏,张七这个山东好汉当然要跑,自己手下死的太多了。
“轰隆隆!”从山丘后面突然间就分别跑出来两队双马拉着的四轮怪车,直接就要截断张七的退路。
“大首领,你赶紧先走,我们给你断后。”在战车出动的瞬间,后金的步兵就立刻开始向前攻击了。张七身边的年轻人推着张七就上了马。
张七一勒马绳,回头一看,自己的手下已经少了好几十个了,他这才意识到对方的厉害,慌不择路的就朝曹州跑。
战车是敞开的,车上站着的全是弓箭手。两队战车紧紧的追随张七而去,一边追一边射,张七的马哪里跑的过后金的战马,抛出五百步远之后他的马就被射杀在地。
看这金兵的样子,明显是要活捉张七的。张七摔了一个嘴啃泥,浑身青紫。
“把贼首压上来。”洪承畴等到仗打完了,才慢悠悠的起码来到山丘顶上。
被金兵活捉的张七脸上青肿,头发散落,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张狂样,倒是真像一个被人抓住的小偷一样。
“大人,大人。您饶过我吧,我立刻把曹州城还给您。”张七嬉皮笑脸的看着洪承畴,他并没有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水浒传这本书,给了许多江湖绿林一种希望,那就是可以获得招安,而招安是可以当官的。
你只要胆子够打,扯得旗子够大,招安后当得官就越大。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大明的张献忠。此人就是一个泼皮无赖,打不赢了就招安,招安恢复之后又反叛,然后接着招安,一直到把自己送到农民军第二大首领的位置。
大约张七也是这样想的,反正今天是打不过的,不如就招安吧。话说宋江当年为了能招安可是费尽心机,他张七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拉到城门口,砍了。”洪承畴看都没看张七一眼,而是只看着曹州城冷冷的说道。
“大人,大人。你不能杀俺啊,俺给你做牛做马不行吗?”张七一路背后金兵拖着,一路大声哭喊着。
可惜洪承畴根本就没有朝曹州城走,他就在小山丘顶上下了马,坐在属下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很轻松的欣赏着风景。
上千个后金兵押着张七的部下,用绳子串成一串,就那样齐齐的踹跪在曹州的城门前。
城内留守的榆园军慌了神,全都不知道怎么办,张七赶紧大声的命令城内的人开城门投降。
城里的人也很听话,立刻就打开了城门。
但是,架在张七脖子上的大刀却没有停下,反而高高的举起,然后狠命的使劲砍下。
“哗!”曹州城里的守军一看城外的情景,立刻撒丫子就跑。
后金兵迅速就从洞开的城门进了城,城内立刻火光四起,喊叫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整个曹州成了地狱,到处在杀人,到处在放火。城外人就有金兵在不断的进入,一直到整个城池陷入火海之中。
洪承畴压根就没有进城,他就在城外露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城内整整被糟蹋了一夜。
第二天,城内的大火熄灭了,只有几股黑烟还在升上天空。洪承畴带着金兵开始朝定陶和成武进发。
七月十三,定陶的任七和成武的梁敏弃城而逃,连正面碰撞金兵都不敢,一路逃进榆园躲了起来。
“启禀大人,贼人已经躲进了榆树林,请问接下来该如何?”随军参谋侯方域胆战心惊的来到洪承畴的跟前,连正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要说狠毒,侯方域觉得自己跟眼前的这个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哼!且留他们再活几个月,过段时间如果他们还不自动出来,老夫自有办法收拾。”洪承畴说这话的时候,脸不改色,偏偏让侯方域心里一阵哆嗦。
当朱由检听到曹州城被屠杀殆尽的时候,心里一阵阵的心寒。这洪承畴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菩萨心肠,他只有霹雳手段,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达目的。
“总司令,洪承畴没有杀进榆园就撤了,咱们要不要去收编他们?”姚海还是惦记榆园那些人的,怎么说也相处了几天,对方对他也还不错,能在皇上面前说句话的机会肯定会说。
“你再去试一试吧,我看洪疯子这人看样子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同样作为上位者,朱由检站在洪承畴的角度想,如果是他,他也不会就这么算了。至于手段,不过是比洪承畴温柔一些罢了。
姚海来到梁敏这里,知道任七已经被吓傻了,现在整个榆园的人都集中到了梁敏的手上。
“大首领,皇上命我来,还是那个意思让你们南下。这里不是久待之地。”
榆园村的这处院落,三三两两的挤着心情低落的人,他们都很沉默,不现当日的激情。
“不!洪疯子是不敢进榆园的,咱们守在这儿,没有人能动得了我们。”梁敏眼睛露出凶光,像是要吃人一般。
姚海见自己不能再劝了,再劝下去会激怒梁敏的,反而适得其反。
姚海走了,榆园的地道挖得更深更多了,刀也磨得更亮,梁敏正在练兵,准备对抗洪承畴。
豪格在沂蒙山区的进攻非常的不顺。
后金所谓的马力优势在这里几乎没什么用处,反而成为累赘。
李岩把鲁中军分成了四个军,分散在了鲁南的大山中的一些关键隘口,并修建了牢固的工事等着豪格一点点的去啃。
豪格手上是有大军没错,可是山里的关隘前根本就展不开部队,火炮又难以运上山,等到他们攻下一处关隘之后,往往伤亡很大。
同样的道理,这里不是城池,连驱赶百姓送死这一招都行不通,只能靠金兵自己硬攻。
“肃亲王,再这样打下去,恐怕等到剿灭李岩,咱们的部队也死得差不多了。”只比豪格小一岁的尼堪看着远处一处关隘,那里有一波后金兵的进攻被鲁中军打退了下来。
“不这样打,我有什么办法?”豪格最近上火很厉害,嘴角全是泡,而且鼻孔也干疼干疼的。秋天上火是一种常态,天气干燥的很,随军医师是这样解释的。
在平原作战的时候,后金一般都无往不利,一到了山区就抓瞎。历史上灭掉整个南明,例如最后的夔东十三家义军的时候,足足用了二十年。
“洪承畴那个老家伙建议我们先绕到东部去,然后封锁主要出口,困死他们。”尼堪说的声音很低,好像不是对豪格在说话似的,他知道豪格跟洪承畴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