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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攻庄(中)
    闯进吴县尉书房的当然是古浩天诸人。

    “小官人那大郎不在此处。”时迁认得大郎,却发现他并不在里头。

    吴大郎是恶虎帮的帮主,必定是个心狠手毒之辈,若被逃走后患无穷。于是古浩天一把提起缩在地上的二郎,将刀锋搁在他的脖子上。

    “大郎何处去了,老实说来。”

    “大郎——大郎——,就前头——就前头——刚刚出了门去。”二郎顿时吓尿,马上把大郎给买了。

    看着一身尿腥味的二郎,古浩天心里立刻就信了这窝囊废的话。

    “大郎必走不远,把这两人捆了,留几人看着,其余分头搜查。”古浩天一声令下,众人分头去了。

    “古家小子,你目无朝廷官府,你不得好死。”

    身后吴县尉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便片刻又没了声音,好似被什么给堵上了。

    古浩天带人搜遍了前面两进的院子,回头又会合宋万和段景住再搜了后头的两进院子,都没有发现大郎的身影。此时已近午夜,宅院里头虽然到处灯火,但总不如白天,况且自家宅院那大郎自然知道各个藏身之处。古浩天知道再搜下去也是作用不大,便令宋万把妇孺关于一处,派人守着,又让他亲自守着吴县尉父子。让卞祥派人分守前后门不放一人进出,令段景住领一队人时时巡逻,分派完毕,便领着卞祥、马勥和余下诸人从前院出去。

    卧虎庄前门,周云清把队伍分成三部分,左、右、中各五十人分三层列队,守着前门的出口。从戌时中也就是夜里八时开始便不断有人出来,但受骑兵营的攻击又缩了回去,到了戌时末里头的人便成群结队的持着兵器攻了出来。骑兵营的防线便似一个半包围的堤坝,承受着庄内不断涌出的洪水般人潮的冲击。

    且说前门不似后院,后院是手无兵器的灭火之人,前门却是手握兵刃的搏命之人。骑兵营在没有防守器械的情况下以一已之力,顶住数倍人的攻击,战斗打的异常激烈。

    亥时初,骑兵营便开始有了人员伤亡,刚开始阮小七只是带人把伤员运到船上给高大夫等人救治,到后来也顾不及送人了,五十余人直接加入了防守阵形中。

    正面阵地是受冲击最大的地方,而正面的左右两角却是三条防线的结合处相对脆弱,周云清和阮小七一左一右正好守在那两角上。

    一个时辰战斗下来,前门的三道防线由最初的厚实,到后来的稀疏,再到后来收缩为两层防线,前面积尸层层,脚下血流成河,但骑兵营和水兵营的防线始终未后退一步。

    “兄弟们,咬牙顶住,我们若是后退一步,眼前的敌人就会四散而去,今晚的一切便毁于一旦。骑兵营是山上最勇猛队员,你们愿意被其他营的兄弟耻笑吗。”周云清厉声喊道。

    “水兵营的兄弟们,俺们难道是孬种吗,今晚我们且与骑兵营的兄弟比比高低,显显水兵营的本事。”阮小七自然不甘示弱。

    两位主将奋不顾身,底下的队员自然勇气倍增。此时只见正面防线当中,一个队员为护着旁边的队员,自己被迎面而来的一刀划过右胸,鲜血立时漫出了前胸。

    “骑兵营兄弟,你且退后包扎伤口,俺欠你一命,这儿我替你守着。”边上一个水兵营的队员感激的说。

    “俺骑兵营好汉何时为些许小伤后退一步,且看我的。”只见他握紧长矛,随着口令向前奋力一刺,前头又倒下一人,只是胸口的鲜血又渗出几分。

    正当此时,那位水军队员为这位骑兵营队员挡了一刀,自己也被削去了半只耳朵。

    “兄弟你……”

    “都是生死兄弟不必再说,半只耳朵比兄弟那道大口子又算得什么。”骑兵营队员话未讲完,便被水兵营队员堵了回去。

    “好兄弟,今日且并肩杀敌,若有命回去,俺们一起到那梁山食府大醉一场。”

    “好!一言为定。”

    防线之中,此类情形到处发生,两营队员互相激励,舍命杀敌。到了亥时中前门防线只剩下薄薄的两层,危机四起,大坝将溃。周清云和阮小七也血染满身,焦虑异常,生怕辜负小官人期望。

    便在此时,远处的黑暗中响起了炸雷般的声音。

    “骑兵营的兄弟们,俺们教导营来了。”

    “教导营来援了!”

    “教导营来援了!”

    前门的防守队员兴奋的呼喊着,一下子便如打进鸡血,立时振奋了起来。

    教导营赶到后直接顶到了前面,替下了伤痕累累的骑兵营和水兵营,防线一下子坚固无比。相反进攻方却陷入了绝望,不少人也认命了,返身退回庄里。

    防线后方,一名缺半个耳朵的队员搀扶着一个血满胸口的队员,缓缓朝河边的走去。

    “兄弟一定要挺住,咱们还有梁山食府的约定。”缺半个耳朵的说。

    “放心,死不了,到时俺就不要赏银了,只求小官人赏一瓶上好的神仙醉,俺们兄弟痛快喝一场。”胸口浸血的队员说着说着,却昏了过去。

    亥时末,古浩天带着亲卫营从庄内杀出,至此前门战斗才完全结束。他令马犟带人守住前门,自己走出门外,却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

    “师弟,俺终究把前门守住了。”周云清沉重的对古浩天说。

    “小官人,水兵营五十人,没有一个孬种。”阮小七也是一脸肃穆。

    “好兄弟,好兄弟。”看着遍染血迹的两个人,古浩天喃喃的说道,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把两人抱住,只觉得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溢了出来。

    片刻之后他才冷静下来,但看着满地的伤员,他的心阵阵发痛,那都是骑兵啊,是他日后骑兵的种子啊,今日让自己给毁在这儿了,他深恨自己的大意和失误。

    “马勥,你立刻带人把受伤的兄弟送到高大夫那儿,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救治这些兄弟们,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

    古浩天也知道现在也不是反思的时候,果断下令之后。又让周云清和阮小七一同前去疗伤,把今晚警戒交于马勥。自己带卞祥等返身回庄里,那里还有不少事在等着他。

    且说两营步兵自两边侧门攻进来后,分成四路沿四条通道齐头并进向前攻击。左侧的縻胜和竺敬顺着内外两条道路夹击向前,逐院攻破。由于庄里护卫骨干大多酒醉未醒,还有一部分被调去灭火,再加上縻胜和竺敬这两个煞神开路,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小数清醒之人却被赶鸭子一般往前撵去,进展十分顺利,到子时已经基本完成攻击,转入清理俘虏打扫战场。

    右侧的孙安和李逵,开始时也是进展顺利,但攻到当中一座大院子时,却遇到了顽强的抵抗,二营久攻不下,也导致前边院子里的人们醒悟过来向前门逃去,直接给守卫前门的骑兵营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好在孙安反映也较快,他看看一时难以攻破,便命李逵带一些人把院子围住,自己带人先去清剿前方之敌。子时末孙安才把右侧的区域攻透,此时竺敬带部分一营人员支援过来,他便把打扫战场交于一营,自又回师过来与李逵会合。

    这个院子是个四合院的结构,独门独院,里头黑灯瞎火,我明敌暗而二营又多新兵,所以一时难于攻破。孙安回来之后又组织进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反而添了不少伤员。此时古浩天闻讯过来,他观察之后觉得夜里进攻不利已方,况且大局已定,暂留此处影响不大,便命二营围住此处待天亮再做处理。

    又过一个时辰,庄内俘虏初步甄别清理完毕。内宅妇孺与男子分别关押,外头妇孺、普通百姓、和护卫帮众分三处关押。古浩天立即命令縻胜率二营负责整个庄子的防卫,把雷横和周瑾从望楼撤回,雷横带人守卫后山,周瑾带人配合耿恭加大外围警戒;阮小五率水军去接替马勥的沿河警戒任务,令马勥带人护卫高大夫等和伤员即刻进庄,令马犟带人清理部分庭院安置伤员,令段景住带人守住库房,令宋万看守吴家重点人物,又令人通知阮小二天明前把所有民工送到庄里。

    至黎明前,所有伤员全部进庄安置完毕,八百民工也开始进庄。古浩天立即赶去看望伤员,两座院落里躺着近两百个轻重伤员,个个一身血迹,高大夫带回春堂的几个学徒伙计忙里忙外。

    “高大夫辛苦你了。”

    古浩天紧握他的手真诚的说,说实在话,这次若没有高大夫他们相助,真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也是应该的,只是药物不够了。”高大夫之前没想到有这么多的伤员。

    古浩天怔了一下,在卧虎庄里一下子又到那里去找药,随即马上想到庄里那庞大的库房,他马上派人通知段景住开库寻找,片刻之后那人就回来禀报,说找到一库药物却不认得,要大夫过去辨认,他这才安下心来。

    正待去看望伤员,却有队员过来禀报说二营要进攻那座院子了,古浩天这时方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他只得转身先往那里赶去,卧虎庄还有最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