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要怎么上去?”
这处的山坡很陡,而且足有五丈高,不好上去。
皮辰抬头看看,又向四周寻摸了一会儿,都没发现什么好办法,不由讷讷地发问。
柳曼青瞥了皮辰一眼:“平时吃那么胖,现在上不去了吧?你往东走,绕一圈,到另一头会有上去的阶梯。”
“我知道了,那我去绕,不过师姐你和远游呢?”皮辰揉了揉肥鼓鼓的肚子,苦笑道。
柳曼青脚一蹬地,身形如一只优美的飞鹤,笔直地冲天而起,中间只在山壁上借了两次力,便没入坡顶,消失不见。
“哇,柳师姐好高明的轻功,远游你要不要跟我一块绕?”皮辰赞叹了一句。
穆川也不理他,走近山坡,然后双掌附着上去,接着双脚再跟上,一掌一脚,一掌一脚,左右双手和双脚交替往上,如一只壁虎般向上游去,速度越来越快。
奇特的是,这般陡峭的山坡,他没有丝毫掉下来的迹象。
“远游,没想到你还练过《壁虎游墙功》?好吧,看来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去绕了。”皮辰无奈地叹口气,无精打采地绕路去了。
穆川也没有纠正他。
其实他还真没练过《壁虎游墙功》,他之所以能如壁虎一般吸住墙体,倚仗的是慈安法师传给他的《神象汲水劲》简化版,为了与真正的《神象汲水劲》区分开,他称这种简化的叫作《汲水劲》。
他宁可使用《汲水劲》愚笨地爬上去,也不会选择使用《云游步》,目的是为了藏拙。
不过,当他终于爬上坡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时,身形蓦地一僵。
柳曼青正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他,那眼神显得有些奇怪。
穆川忽然意识到,柳曼青特意领他们到这里,而不是直接领到“正门”,恐怕是为了借机支开皮辰,单独与他说话。
“柳师姐,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只是远远地听到祁师兄在喊你,而且语气不太对,所以我就琢磨着和皮辰改日再来。”穆川无辜地说道。
“那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两个要偷偷摸摸地进来么?如果是正常进来,我和你们祁师兄应该不至于毫无察觉。”柳曼青淡淡问道。
“是这样的,我和皮辰要向祁师兄和柳师姐请教的东西,不方便让老师知道,所以我们才打算悄悄进来。”穆川解释道。
“我看不是你和小皮,而只是你自己想这样吧?”柳曼青声音加重了一下。
“柳师姐,你此话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穆川脸色变了一下,回道。
“小皮的性子很单纯,之前老师交代过,培养八叶碧玉兰要依靠自己之力,单以小皮自己一人,是绝不会想到来向我和祁师兄探听口风的,所以这应该是你的主意,也是你特意拉上小皮的吧?”柳曼青缓缓道。
“柳师姐,我之前就听说,有很多通过考核拜入姬老师门下的学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难关最终被淘汰,只是没想到,轮到我的时候,竟然也这么难。”穆川声音有些激动,坦诚地说,“我承认,我是动了一些小心思,但能拜入老师门下不易,我是真的不想错失这个机会,眼见都两个月了,我那株七叶碧玉兰与开始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我真的很着急,师姐你若能帮我这一回,远游日后必有厚报!”
柳曼青陷入了沉默之中。
穆川也没再说话,只是继续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她。
“走吧。”
半晌之后,柳曼青终于有了动静,转身继续前行。
穆川松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进入柳曼青的这处庭院没多久,皮辰也很快到了。
自有婢女去准备茶水,而柳曼青去换衣服了,皮辰便拉着穆川逛了一逛。
“住在高处,果真是有好处,比如说,看得远。”
庭院中有一座门窗镂空的阁楼搭得很高,拾级而上,到了顶端,似乎是柳曼青日常练琴的地方,中间的长几上,摆放了一具古琴。
皮辰近前观察了一下,“应该是百年白松所制,鹿角霜灰,手艺精湛。”
说着,他又信手拨弄了一下,赞叹道,“声音也圆润清亮,这是一把好琴啊!”
又试了几下音,皮辰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笑道:“远游,你说我弹奏一首什么曲子合适?”
穆川没回答。
“远游,远游?”
皮辰喊了两声没回应,颇为奇怪地扭头去看,才发现穆川正盯着远处的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皮辰好奇地凑过来,可当他的目光扫过穆川的脸时,身体却猛地一颤。
穆川原本俊逸温和的脸,此时竟已变得一片阴沉!
感觉不妙的皮辰闭上嘴,他把目光投向穆川注视的方向,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他们来时经过的那一片湖泊,湖泊的旁边有三座上舍生的独栋庭院,站在这座高楼去俯瞰,便可清晰地看到,就在其中一座庭院的外面,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正跪在地上,被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狠抽着耳光!
因为距离很远,所以虽然有绝佳的视角,但是两人的长相依然显得很模糊。
不过,注意到少年黝黑的皮肤,再联想到穆川的反应,皮辰身形一颤,忍不住失声叫道:“豪弟!那是豪弟!”
因为跟穆川时常来往,所以皮辰对朱豪也比较熟悉,知道他在上舍区跑腿,见到这一幕的发生,皮辰不由气愤地吼道:“这些上舍生,怎么这么欺负人!”
穆川依然一语不发,只是那张脸却已如乌云!
纵使他全力运转了《希音铁耳》,这个距离,依然什么都听不到,但那抽耳光的声音却如声声在眼前!
这时,那衣着华贵的男子似乎是抽够了,收回了手,却猛地一脚将朱豪踹在了地上!
接着,他吐了一口唾沫,然后丢出一角银锭狠狠砸在朱豪的脸颊上,扬长而去。
朱豪捂着脸,颤抖着起了身,却先去找到砸在他脸上而被弹飞的银锭,小心地收入怀中,这才低着头,蹒跚地离去。
那步履,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得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