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鸟雕所用的象雄工艺已经能说明不少问题了。
在和辛接下来的交谈中。
穆川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在松赞干布时期。
当时松赞干布,为了改变古辛的威信还要大于自己的局面,可谓是煞费苦心。
苯教的源头在象雄王国。
他为了灭象雄王国,就把自己的妹妹赛玛噶嫁给象雄王李迷夏。
李迷夏每一年,都要去北方的牧场巡视。
但这个时间不一定。
松赞干布就让妹妹,搜集李迷夏每年的具体行踪,汇报给他。
终于有一年,李迷夏北巡的时候,被松赞干布的刺逮到机会,杀死了。
群龙无首的象雄国,便在里应外合的情况下,为松赞干布所灭。
这个时期,其国王室,是很有可能埋下伏藏的。
第二种可能,是在赤松德赞时期。
赤松德赞,为了名正言顺地兴佛灭苯,举办了一场辩经会,让苯教和佛教进行辩论。
那场辩经会极其的盛大,整个吐蕃,大部分贵族和重臣全都来了。
其中是否有内幕不太清楚,总之最后,是佛教胜了。
在之后的大变革中,苯教徒是叛变的叛变,死的死,逃的逃,苯教的力量因此得到了巨大的削弱。
当时,苯教徒为了确保苯教的传承不至于流失,进行了大规模的伏藏。
大量的苯教经文、仪轨、宝物、秘法,都在这场伏藏之中,埋在了各个地方。
穆川今天开启的这个伏藏,显然是水藏。
原本应该是埋在湖中的,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机缘巧合,被那恶龙吞进肚里,今日为穆川所杀,才终于让这个伏藏重现于世。
只是……
不论这经过是怎样曲折,原因是如何离奇,穆川其实还真不太关心。
他关心的是,这个共命鸟像,究竟有什么玄机?
“神使,你知道象雄么?”辛问他。
“象雄我当然知道,象雄国么。”穆川立刻道。
“那你知道象雄是什么意思么?”辛又道。
“那就不知了,什么意思?”
“神鸟琼所在的地方,就是象雄。
象雄国,自古以来,都崇拜神鸟。
这只耆婆耆婆迦,很可能采用了象雄工艺的一门最高技巧,微雕。”辛说道。
“微雕?”穆川一惊,“象雄工艺,竟然如此高明?”
微雕他当然知道。
最早在甲骨文中,就出现过微雕。
那是一门极其精细的工艺。
甚至能在米粒大小的东西上,刻上一首诗,肉眼决看不出来。
但是说来简单,那微雕工艺其实极其困难。
即便是在源远流长的中原,能掌握这门技法的,都是极少数。
没想到,象雄文明的工匠,竟然也掌握了这门手艺?
象雄文明,不愧是一个古老而先进的文明!
他赶忙仔细端详这个共命鸟像。
他穷尽了目力,才终于发现,鸟像上,那奇异的纹理上,好像是有一些黑点不太一样。
但是他也不确定。
因为本身雕刻的材料是一种石头,石头的纹理本身就有一点杂质,这没什么稀奇的。
要不是辛的提醒,穆川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看得眼睛都酸了,他才终于颓然地放弃了。
他只恨自己修炼的瞳术是《远视术》。
这门功法,虽然可以让瞳力变远,但是对于观察细微的东西,并不擅长。
“哥,当时在鉴宝小会上,桑艾说,她之所以能确定,那个象雄天珠为真,是因为她修炼的瞳术是飞鹰堡秘传的《鹰瞵术》,你说,是不是,她当时就发现了什么?”穆湄想起一件事。
“你说的不无可能。
咱们若是实在看不出来,或许可以找她试试。”穆川道。
“要不,回头你先给我,我让小璇儿先试试,她的目力很厉害,说不定可以看清。”穆湄道。
“行,但是我觉得,就算小璇儿能看出来,还是不够,因为就算雕刻了什么,我敢肯定,必定是用的象雄文字。”穆川有些无奈。
“象雄文?跟现在的吐蕃文不一样么?”穆湄表示不知情。
穆川解释了一下吐蕃文的来历,然后问辛道:
“长老,请问你认不认识象雄文?”
“神使,因为历代赞普都不许用象雄文,现在在吐蕃,几乎没人懂象雄文字了。”辛老实地说着。
“这样啊。”穆川一脸遗憾之色。
这代表着,想破解共命鸟像的玄机,还有两道需要攻克的难题。
这时门外又热闹起来了。
穆川和辛已经讨论了很长时间了。
酋长进来,请穆川前去赴宴。
宴会就在湖边。
原先,湖边是围了一层篱笆的。
但现在,这些篱笆直接被当作了篝火的燃料。
如今,这些篝火上,全部都架着锅,沸腾地煮着什么,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湖边。
整个伸参部落,将近三百人,就围聚在这些篝火的旁边。
这时,见穆川出现,这三百人,无论男女,立刻就冲过来,扯着脖子向他狂呼。
虽然语言不通,但穆川还是能明显地感受到,这些呼声中,部民表达出的热情与尊敬。
他微笑着,朝着他们挥手。
这一动作,立刻就又点燃了部民们的热情。
他们高举着双手,欢呼着,将穆川七手八脚地抬起,抛着他,向着夜空远投,仿佛这样,能接近那遥远的魏摩隆仁!
整个篝火晚宴,在部民们澎湃的热情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晚风从圣湖边吹来,透着安详与宁静。
再没有恶龙会为祸了。
恶龙的肉却出乎意料地好吃。
它体躯又庞大,足够三百人享用。
很多人吃的时候,会流下眼泪。
因为这肉沉甸甸的。
当然,这么盛大的晚宴,也少不了藏人那传统的牦牛肉、山羊肉、酥油茶、青稞酒,全部都堆出来,让大家放了开的享用。
穆川面前堆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他也不气,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与部民们谈笑风生。
虽然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举起酒杯,然后干,这放在哪总都是没错的。
还有那热情的姑娘们,来请他跳舞。
他当然也不会她们的舞。
不过没有关系,他只知道,他不应该拒绝。
因为今夜,这欢笑声该彻夜不消。